边……”
“主人不会不愿。”薛沐风顿了顿,“我并非朝廷命官,无需叫我大人。”
提步出门,穆审言示意李直跟上,李直撑腰站起来,刚要走,腹中猛地一痛,腿跟着抽筋。好在穆审言及时扶住他,二人相扶缓了缓,又跟上去。
“你怎么样?”李直低声询问。
穆审言道:“我跑得最少,又不似你这几天就要生,只是累得慌,腹中动静大了点,其他没什么。”
李直点点头,“那就好。”
穆审言无奈,“原本我最担心的是你,怕路上颠簸会催得你早产,没想到竟是沉璧。”
“我身体好。”李直讷讷道,“沉璧身子最差,胎又一直没坐稳,心情又不好……”
“别说了。”穆审言压低声音,下巴一点走在前面的薛沐风,用更低的声音在李直耳边道,“他都听得见。”
李直赶紧闭嘴,微红着脸使劲儿点头。
路上薛沐风驾车,李直与穆审言在车中休息并照看沉璧。行至相府,薛沐风直接驾车入内,看得下人们起疑。景澜正要上早朝,官服穿戴整齐,一出门便遇上薛沐风的马车。
薛沐风跳下车,低声三言两语向景澜解释了经过,景澜面色一暗,想了想道:“后院椀阁清静,先将他们安置在那里,该看的大夫、该吃的药、该用的东西,你看着办。让阿有帮你,从回雁楼里拨几个下人过去,其余人都远着点。其余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薛沐风点点头,“知道了,多谢主人。”
景澜微笑,“何时跟我这么客气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官轿已至,景澜急着上朝,脚下不由快了些。
冬日黎明天色仍黑,薛沐风望着景澜已然极不灵便的身形,想起方才沉璧的惨状,不禁拉住景澜的衣袖,道:“你要小心身体。”
景澜微愣,低声叹道:“沐风许久没这样关心过我了。”
穆审言与李直坐在马车里,听着车外隐隐约约的说话声,知道那就是当朝右丞相,不禁有些战战兢兢。李直看向穆审言,小声问:“我们前来投靠,要不要出去拜见?”
“什么话。”穆审言一脸肃然,“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他不召见,你我升斗小民,怎能贸然相见?而且你没听到么,右相大人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咱们。”
李直一愣,“为何?”
穆审言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他是块木头,“你我是什么身份?沉璧是什么身份?纵然右相大人和薛大人不在意,可毕竟人多口杂,你我又……”下巴一点两人的肚子,“让人看见,必惹闲话。”
李直恍然大悟,“原来、原来如此。”
太复杂了,他还是适合与普通平淡的人交往,过些普通平淡的日子。
程有一听说,立刻二话不说帮薛沐风张罗起来,又请吴大夫给三人看诊。
穆审言与李直皆因奔波受惊略动胎气,开了安胎药修养便可。沉璧比较严重,吴大夫说要先将情况稳定下来,身体稍恢复后再说后话。
薛沐风不知道这“后话”是什么,但他对医术堪比御医的吴大夫十分信任,吴大夫也不是第一次给沉璧治病了,因此便全权托付给他,并未多问。
昏睡了一天一夜,沉璧终于醒了。
床铺柔软舒适,入眼却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
照顾他的人见他睁眼了,大惊大喜,一推另一名小侍,“快快快!去禀告,公子醒了!”
另一人奔出房门,沉璧动了动胳膊腿,完全无力,下/身裂痛犹在,稍一牵扯便疼得厉害。床边的下人立刻关心道:“公子怎样了?要喝水,还是要做什么?”
沉璧张张嘴,感觉喉咙被堵着,却连咳嗽冲破阻碍的力气都没有。
“这、这里……”声音仿佛夏日里抓了把干沙。
小侍十分精明,笑道:“公子想问这里是哪?哦,这里是……”
开门声响,略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沉璧循声扭头望去,一个身量与穆审言仿佛,连肚子都同样高高隆起的,穿着松绿色锦袍的男人走来。上好的料子,人也……大眼一看像穆审言,却比穆审言更有高华的气韵,仿佛阔天青云。五官也精美,放进如想阁都是数一数二的。
哎,这样想,让人家知道了,怕是会生气。
男人在床边站定,沉璧问道:“这位公子是?”
男人清雅一笑,“我是景澜。”
哐当一声,沉璧仿佛脑门被砸了个结实,惊地撑起身,“你、你是……”
“哎呀!”旁边活泼的小侍忍不住喊起来,“怎能如此称呼?公子该叫相爷才对。”旁边搬了个凳子蹲在床边,“相爷坐下说话,您现在不能久站!”
景澜提衣坐下,挺起的腹部让他双腿微微分开,但依然坐得端正好看,一手轻托腹底,微笑,对满面惊惶的沉璧道:“沐风知道你脱离了危险,便出门去查你等被追杀的内情,现下不在府中。听说你醒了,我过来看看。”目光从头到脚将沉璧打量一遍,又回到脸上,神色一提,赞道:“沉璧公子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