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
随着距离的渐渐拉近,红光越来越盛大,嘈杂的吵闹在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刺耳,钟青叶牙关紧咬,心那仿佛来源于另一个灵魂的庞大不安几乎要把她整个心脏全部攥紧了,在这种不安之下,她不得不用更大的力量抽打马臀,驱使它跑的更快。
快一点,再快一点……
绕过了一道一道拐弯,走过了一条一条的长街,这条路钟青叶曾经坐在十八人大轿上走过一次,记忆犹新,但是比起上一次,这条路好像在记忆被不断拉长了,许久许久,都没能到达。
猩红的火光照亮了整片漆黑的苍穹,浓烟密布,钟青叶策马狂奔,随着距离的渐渐逼近,一股浓稠的尸体焦臭味搀杂着木材燃烧的熏烟随风朝钟青叶侵蚀过来。她一手紧紧拽着缰绳,在手心手背勒出一道几乎泛紫的红痕。
焦臭味越来越浓厚,她不得不扔掉马鞭,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拼命抑制住自己体内翻江倒海的反胃感,随着马蹄不断踩踏地面的哒哒声,视野里撞入一片赤红的光芒。
冲天而起的大火包裹了整个视野,所有的一切都因为高温而不断扭曲着,那些曾经的琼楼玉宇被烈火灼烧出劈里啪啦的声响,有的甚至已经变成了一摊木黑炭。
“吁!”钟青叶剧烈的拉扯缰绳,黑马发出撕心裂肺的长嘶,在火光的照耀下高高扬起两只前蹄,全身的黑毛发出油亮的光芒,吓得围观的人群惊慌失措的散开。
钟青叶坐在安静下来的黑马上,缰绳紧攥,死死的着眼前一大片的火海,空气可以清晰的闻到尸体被火煅烧发出来焦臭味,浓烈的几乎包裹了所有人的鼻息。
钟青叶的瞳孔是尽的火焰,黢黑与暗红交错在一起,仿佛已燃烧了数年月,她的瞳孔在微微颤抖,腰身却在火光的照耀下如钢铁般笔直,目不转睛的着眼前铺天盖地的火焰,好似是被这漫天的火海吸掉了灵魂的存在。
砰的一声闷响,像是某个房间的横梁被烧断,坠落下来发出的声音,火海登时扬起一片火星子,火焰更大,热量几乎扑面而来。
围观的百姓不约而同的后退,大火从什么时候烧起来的完全没人知道,待到大家都反应过来的时候,火光已经笼罩了京阳城的半个夜空。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在四月这种潮湿的天气会起这么大的火,但是显然大家也不想往深处考虑。
贵重精密的木材在火海腾腾叫嚣,火焰如同吐息的狂蟒,将巨大雄伟的身躯层层缠绕在那些曾经或精致典雅或磅礴大气的亭台楼宇上。
火光冲天,热气腾腾挥散,让人触之焦发,被惊醒的人围在火场之外,有些手持着盆器,却是根本法靠近,只得站的远远的旁观,喧哗声越来越大,打破了原本黑夜的寂静,响成一片。
钟青叶坐在马上,长发被热量吹得飘飘扬扬,在半空舞出清美的弧线。黑马被火焰的热量炙烤的有些不安,从身边的嘈杂声,钟青叶清晰的听到,没有任何人从火场跑出来。
意思就是,一生还。
钟青叶笔直的坐在马上,许久许久,身子突然一晃,她伸手猛地按住自己的胸口。消瘦的少女紧紧蹙着眉毛,睫羽漆黑纤长,向上卷起的角度美好的如同黑蝴蝶的尾翼。
左边胸口里有个东西在一下一下的跳动,似乎很沉稳,但又有些什么不一样了。思思绵绵的痛,不似挥刀割肉的尖锐,却如空气一般绵延不散,连最为细微的神经末梢都不放过。
她明明并不悲伤,但是却莫名其妙的觉得心痛。犹如她的身体里藏着另一个灵魂,在疯狂的叫嚣着嘶吼。
钟青叶,是你么?
是你在叫痛么?
面前被笼罩在火海的房子,是这个世界的钟青叶的家。
钟青叶从马背上下来,双腿刚刚触地,不知是不是因为坐的太久身子僵硬了,她整个人一歪,直勾勾的往地面倒去。
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她根本法做出反应。
身体没有砸在地面上,有个怀抱温柔的接住了她,钟青叶睫毛一颤,抬起头来,对上那双幽深的眼睛。
眼眶突然变得炙热起来,不属于她的眼泪一瞬间流淌而出,钟青叶在那一瞬间仿佛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控制器,双手不受控制的,抱住那个人的脖颈。
“风瑾……”她哀哀的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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