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依旧下着雪,低低垂着,和蜿蜒曲折的水榭长廊上高高扬起的灯笼相呼应,像是一幅白雪皑皑的水墨画。
雪花簌簌而落,柔软地浸入土地里。
我呼出一口白气,若梦将暖炉点起,将一件披风披上我的肩膀,对我身侧的凤离说:“六爷,皇上派人来了。”
凤离点点头,低头温柔地吩咐了我几句,才起身要走。
门外的风雪随着他开门的举动而灌进寒风来,他回头望了我一眼,修长的身形在冷风中显得尤为挺拔。
那么风姿傲骨的一个人。
我满脑子都是冥魁的事,朝他扬起一个敷衍的微笑,才看着他渐行渐远。
若梦道:“沈姑娘,你眼睛红肿成这个模样,奴婢拿了热软巾来,敷一敷。”
我疲惫地点点头,感觉她轻手轻脚将温暖的软巾敷在我眼睛上,竟然生出一丝睡意来。
这个冬天是我在长安遇见过最冷的一个冬天了。
三哥抱着四哥的尸体不知去哪儿了,他说德妃因为四哥的事病倒了,不知怎么样了?
哦,不对。
我低头自嘲地笑了笑。
应该叫娘。
身上就是不知道哪儿冷,明明户都关好了,暖炉也在滋滋地冒着热气,身上大氅几乎将我裹得严严实实的。
可就是觉得哪里冷。
我坐在床上,突然很想念很想念凤离的怀抱。
不知何时睡着了,梦里是四哥含笑的脸,和幼时我们欢笑戏耍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鸟语花香温暖如春,美好得似乎一切都要柔软起来。
天亮时我睁开眼,看了看身边,低声笑了笑。
凤离一夜未归。
撑起身子打算叫若梦进来,刚到一半竟感到自己脸颊边的冷意。
一偏头,才发现已经泪湿了半边枕头。
我闭上眼,听见若梦门进来的声音。
心里一片疲倦。
本想等到凤离回来后告诉他关于画眉郡主和冥魁,还有他的镜姑姑的事。
没想到一直等到午时,天色依旧是低沉寒冷的,等来的却是一个我完全没想过的人。
子衿一袭素袄,脖间一圈羊毛,只露出一张小小的鹅蛋脸,毕恭毕敬朝我福了一个身。
“是你?”
当时那个被派去太子府,蛰伏在太子和太子妃壁如素身边的小丫鬟,十四宠姬之一。
子衿抬起头,灵动的双眼望着我,道:“沈姑娘。”
……
若梦进来时看见子衿正欲离去,眼里有一抹吃惊,再迟疑地看了看我,见我依旧是原来的表情,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还是笑着,本来那股疲惫之意却越发深刻。
今年的冬天果真是尤为不平安。
没想到这四哥才刚死,就发生了这样大的两件事。
第一件事,即是凤离即将迎娶壁丞相小女儿,原太子妃壁如素的亲妹妹壁如镜。
我想起方才子衿一双眼滴溜溜地转着,淡淡道:“沈姑娘应当明白,这是皇上下的旨意,也算是给王爷的最后一道检验。子衿就明白说了,皇上的意思很明了,就是要断了王爷册封一个江湖女子为妃的念头。更何况,这个江湖女子的身份还和皇朝耻辱有着紧密联系,是后宫正妃与亲王所生之女。”
她看着我,眼底像是有丝丝涟漪和可怜:“怪只能怪你生不逢时,或者说,你的出生本来就是个错误。”
外的灯笼被寒冷的飓风打得砰砰作响,一声一声。
如同哀悼的歌。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也明白凤离的处境,明白他这是在保护我。
可我就是觉得疲惫。
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沈酝溪,究竟去哪儿了?
凤离回来的时候眼底有浓浓的倦意和难以割舍,我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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