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苏夙坐在环境优雅的咖啡厅里，静静地看着外熙攘的人群。

    “抱歉，小夙，我迟到了。”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微喘着气站在她面前道歉。

    苏夙转头，看向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头上明显的白发与眼角的皱纹跟记忆中的那个慈爱男子重叠，她不禁一阵怅然。“没事，请坐，温……先生。”她低声道。

    听到她的称呼，中年男子眼神一黯，默默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先生，请问您喝什么？”女服务员走过来微笑询问。

    “一杯黑咖啡。”

    “您稍等。”

    待女侍离开，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半晌，苏夙一边搅拌着杯中的果汁，一边开口：“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男子十指在桌上颇为紧张地交插，沉默了一会才缓缓道：“没事，只是想见见你，我们……已经有十几年没见了？你今天肯定我，爸爸……”那男子哽咽起来，“很高兴。”

    苏夙低头，沉默不语。

    “这些年来，你过得好吗？”温父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夙点点头。

    “你妈妈也好吗？”

    再点了点头。

    服务员送上咖啡，温父吹了吹，便一口饮了下去。

    苏夙看着他喝完一杯，表情有点复杂。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温父再次开口，“……听说，美国的一个大明星送了许多东西给你，他是你的男朋友吗？”

    苏夙摇了摇头。

    “那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还是摇头。

    “没有男朋友啊……也好，你还小，不交男朋友也好。”温父温和一笑，“以后交男朋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男人不一定要有钱，但一定要对你好你才能跟他在一起……千万……不要找爸爸这样的。”温父失落地道。

    苏夙不语，依旧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果汁。

    “小夙，你……”沉默半晌，温父终于鼓起勇气，直直凝视着她低垂的小脸，满心疼爱地道，“爸爸知道当初深深伤了你的心，爸爸已经知道错了，你……能原谅爸爸吗？”温父语气里带着卑微的祈求，希望他心底最疼爱的女儿能够原谅他，能再叫他一声“爸爸”，他就别所求了。

    他屏住呼吸等待着心爱女儿的决定。

    苏夙沉默许久，喝了一口果汁，再抬头时已是疏离的笑脸，“温先生，并不是所有的错都是可以原谅的。我想您也知道我跟你的女儿有些不合，还是不要再说这些了，以免……连那个女儿也失去了。”

    听完苏夙的话，温父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

    苏夙撇开眼，“您找我来应该还有其他的事，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先走了。”

    “其他的事？”温父喃喃重复，“哦，小菁她说……你们之间有些误会，以致你的那个明星朋友不仅让她失了业，还断绝了她所有的生路……”

    苏夙眼里闪过一丝异光。

    “那个，小菁是娇纵了一点，但她说到底，也是你惟一的妹妹……能不能，让你的朋友网开一面？”

    “我跟那个明星并不熟。”苏夙深吸了一口气，原来过了这么久，她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男人亲口说出妹妹一词，她站起来，掏出一张大钞放在桌上，“劝您一句，宝贝女儿需要管教才行，不然以后会更惨。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不顾身后温父的频频呼唤，苏夙头也不回地出了咖啡店。

    温父望着苏夙离去决绝背影，颓唐地重重坐下。

    隔着几株盆栽，就在苏夙座位的背后，一个遮着大半张脸的年轻男子低着头，手握成拳重重捶向木椅把手。

    出了店门的苏夙微微仰头，不愿泪水掉出来。

    手机铃声在此刻响起。

    她抚去眼角的湿润，接起了电话：“喂，你好。……嗯，亦有什么事吗？”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原本消沉的苏夙脸上出现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最后，她瞪大双眼，大叫一声，“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