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可常伯伯与我都不敢把真相说破,毕竟,行宫隶属皇宫,这事儿真要追究到底,非得把皇后给揪出来不可。虽然,也未必是皇后亲自打理,可少不得一个监督不力的罪名。
当着孙子的面儿,讲人家祖母的坏话,当真好么?
我与常伯伯交换了一个眼神,哑巴了。
……
送走诸葛烨与欧阳倾后,我去探望了七殿下。
我不知他与诸葛烨谈过些什么,可瞧诸葛烨的表情,对这个叔叔是相当敬重的。
我心稍安,问:“殿下,上次的金疮药用完了吗?”
七殿下淡淡地翻了一页书:“没。”
我把栗子糕与鸡汤放在桌上:“请用。”
七殿下斜睨了鸡汤一眼,问:“我娘知道了?”
我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问的是他与六殿下的事,小安子被皇长孙的人绑走,该传出来的消息不可能传不出来,若不然,刘姑娘也不会特地给七殿下熬了一碗补身子的鸡汤,原本说好过年再杀鸡的。
我收拾好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可能知道一些,殿下不必担心,六殿下他以后……应该不敢了。”
“唔。”他漫不经心地应着,不知信没信。
我后退几步,欲跨出房门,他又道:“下次不要犯傻了,有些人,不是你利用得起的。”
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这还是他第一次与我说这么多话,但每一句都像刀子戳在我心尖儿上。
我利用别人了,还是一个孩子,那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让我觉得自己很邪恶。
可更令我难受的是,我在意的人,发现了这种邪恶。
他会不会讨厌我?
一整个下午,我精神恍惚。
小安子的事儿到底是闹大了,午饭过后,太医院便来了一位姓胡的太医给七殿下诊治伤势,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个年级五十上下的嬷嬷。
听素蓉说,嬷嬷非常关切地询问了七殿下的病情,并带来了十几名侍女,和十几箱东西,帮七殿下打理寝殿。
侍女打理寝殿的功夫,她没闲着,找到了刘姑娘。
刘姑娘在行宫住了十几年,从没哪天像今日这般见那么多有身份的人,一时,真有些应酬不过来。
我扶着刘姑娘在主位上坐下:“姑娘累了吗?要不要打发她走算了?”
刘姑娘叹了口气:“算了,让她进来。”
嬷嬷进来了。
让我十分诧异的是,她并不是皇后宫里的人,而是贵妃身边的齐嬷嬷。
齐嬷嬷浅笑着行了一礼:“奴婢给刘姑娘请安。”
我小声提醒了一句:“贵妃的人。”
一听“贵妃”,刘姑娘的眼神里便透出一丝警惕了,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道:“嬷嬷,请坐。”
齐嬷嬷笑着道:“奴婢不敢,奴婢是来给姑娘和七殿下送年礼的,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娘娘的母家送了些乳酪与牛肉干,还有些姑娘家的首饰,都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一点小意思,还望姑娘不嫌弃。”
送大礼是收买震慑,送小礼则有些套近乎的意思,贵妃想的可真是周到,为保六皇子,竟跑到刘姑娘这儿了。
由此可见,皇后是真的发火了,还是发大火了。
我捕捉痕迹地看了看刘姑娘。
刘姑娘是母亲,自己孩子被欺负了,她会忍气吞声,接下贵妃抛来的橄榄枝,还是迎难而上,趁机给儿子出口恶气?
见刘姑娘没说话,齐嬷嬷眼神一闪,又道:“姑娘,小安子的事儿贵妃娘娘也听说了,哎哟,娘娘真给气坏了喂!你说他干啥不好?非得跑来找七殿下的茬儿!知道的,说他目无尊卑,不知道的,还当他是受了咱们六殿下的指使呢!”
我差点儿喷了。
明明就是六殿下指使的好不好?没六殿下的令牌,小安子能自由出入皇宫和行宫?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不是盖的。
奴才都这么无耻,想来那个贵妃也不是什么善茬了。
刘姑娘的面色不若往常那般温和:“不是六殿下指使的吗?”
齐嬷嬷一惊,显然没料到刘姑娘真敢质问她,她蹙眉看向刘姑娘,仿佛在说,是六殿下指使的怎么了?六殿下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贵妃是几乎能与皇后比肩的妃子,一个青楼官妓,给个台阶下就不错了,还想伸冤不成?
“当然……不是。六皇子……素来宅心仁厚,待哥哥弟弟们都是一等一……的好,怎么……会做出伤害七殿下的事来?”齐嬷嬷支支吾吾地反问,问完,又道,“孩子们之间的玩玩闹闹,哪里能当真呢是吧?小……小安子曲解了六殿下的意思,对七殿下做出了一些不规矩的举动,可赖不着六殿下呀!”
我担忧地看了刘姑娘一眼,刘姑娘苍白着脸道:“是不是六皇子指使的,等皇后裁夺了再说!明岚!”
我上前:“奴婢在。”
“送客!”
我从未温和得近乎软弱的刘姑娘身上看到如此坚韧的表情,那一触即发的怒火,在幽深的眼底寸寸燃烧,好似要把齐嬷嬷给烧成一团灰一样。
我知道,她想烧的,不是齐嬷嬷,是所有伤害了七殿下的人。
这种想法无疑是危险的,甚至致命的。七殿下的身子里好歹流着皇室血液,可她有什么?一旦被人记恨,她会没命的。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走着瞧!”齐嬷嬷恼羞成怒地走了!
刘姑娘再也无法支撑孱弱的身体,一把靠上了椅背。
“姑娘!”
“姑娘!”
我与姑姑同时走过去。
刘姑娘摆了摆手,喘息着道:“我没事。”
姑姑望了望门口,齐嬷嬷消失的方向,语重心长道:“姑娘,贵妃……不是好惹的。”
刘姑娘握紧拳头,双眸透出炯炯有神的坚定:“我知道,但那是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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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与诸葛冥的情分,上辈子就结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