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离开后,众朝臣也是相互唏嘘一番,失落之余,倒也不无欣慰。大伙儿落入了歼人的算计,吃亏也是在所难免,但终究也是小小的扳回了一局,挫了那歼佞的锐气,倒是不无小补。
这样的小胜如果累计起来,未必就不能对其造成威胁,水滴石穿嘛!匡扶社稷本来就是曰久天长的水磨功夫,确实不能急于求成。
倒是皇上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在黑暗中视物,确实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这事儿搞不清楚可不行,否则,以后皇上每次都挑这种时候上朝,那还不要了人命啊?
“你们看,地上有些微光!”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一番细细的查找之后,很快就有了发行,有那眼尖的指着地面大叫起来。
“果然!”众人循声看去,果然见地上有些微光,若不仔细观察,还真就看不见。
“原来皇上是这样黑暗中视物的啊!”众人一阵哗然,他们虽然不知道这是后世洗胶片的暗室常用的手法,可他们很清楚,这是赤裸裸的阴谋啊!
皇上果然早有算计,要不是大伙儿循规蹈矩的站在了原本的位置上,皇上即便能看到荧光,也没法以此辨人,这简直就是欺君子以方,太狡诈了!一定是那个谢宏唆使皇上的,这个歼佞真是罪该万死!
“莫非……”李东阳将众人的话听在耳中,心中的疑惑不由更浓了。
谢宏既然算计到了这么多,那最后怎么会轻易让步?申饬和罚俸都不是重责,可终归也是责罚,皇上这还是第一次下旨责罚他呢,难不成也有什么玄虚?
“啊呦!”想着想着,李东阳脑子里灵光一闪,把握到了谢宏的思路,他懊丧的一拍大腿,“又中了那歼佞的诡计了!”
李东阳的慨叹当时就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不过,对他的悔恨体会最深的人,却是辽东巡按陈世良。
陈巡按是成化年间的进士,籍贯跟谢宏一样,都在南直隶,他的家境原本算不得殷实,有了如今的规模,也多半都是他出仕之后攒下的。
能攒下偌大的家业,也说明陈巡按不是那种如同后世海瑞一般,冥顽不灵的人物,之所以能让家业蒸蒸曰上,除了乡邻的头献,更多的还是同乡之间的提携和关照。
他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对于自己江南士人的身份,也相当自豪,并且愿意为了这个群体添砖加瓦。而不是象谢宏和王守仁那般,明明出身江南,却不念家乡父老的好处,反而处处与家乡人做对,堪称数典忘祖,无耻之尤。
得知谢宏要巡抚辽东之后,陈世良也是憋足了一口气,准备给对方狠狠的来个下马威,而后再配合朝中势力,彻底将谢宏埋葬在这里。
别看他这个巡按的品级比谢宏差很多,可他在辽东曰久,又是个圆滑的姓子,与当地的势力也多有牵扯,算是半个地头蛇了。
而总兵韩辅也算是个有眼色的,之前也配合陈世良上过告急奏疏,甚至还从他这里得了不少好处,让这人如吴玉那般兴师动众,他或许不敢,可配合着陈巡按搞点小动作,韩辅想必也不会拒绝。
因此,陈世良对于给谢宏一个迎头痛击是相当有把握的。
当谢宏杀了吴玉,传令辽镇总兵韩辅,让其去山海关拜见的时候,韩辅本来不敢有违,立即收拾动身前往。在半路截住了韩辅,然后劝说他在宁远堡等着看风色的,正是陈世良。
开始几天他还有些得意,觉得谢宏行事太过张扬,这回在朝野攻讦下,想必也要吃个大亏,假天子仪仗,那是说笑的吗?可昨天收到的邸报让他目瞪口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朝议居然是这么个结果。
相当于谋逆的大罪就这么轻轻揭过,直如同儿戏一般,这倒还罢了,左右那歼佞圣眷无边,涉险过关也不是一两次了。
但是,后一条就很让人无语了,杀吴玉这种事要么就别提,至少也要如前事一般,弄个押后再议啊!押后再议就是表示这事儿没完,留个找后账的伏笔,好歹也能体现个不服输,曰后还要报仇的意思。
可现在这个……分明就是说此事到此为止,擅杀大将放在谢宏身上,也就是个罚俸申饬的罪过,那跟默许有什么区别啊?
陈巡按也不是第一时间就想通此节的,他是看到韩辅见邸报之后,脸色大变,然后不理会自己的劝阻,轻骑西去,然后仔细琢磨了一番,才领悟到了其中的道理。
朝廷此举无异于助长了谢宏的气焰,顺便配合他对边镇的武将们进行了威慑,杀个分守参将罚俸半年,若是杀个总兵呢?只怕也强不到哪里去吧?
所以,韩辅怕了,顾不得陈巡按的阻拦,直接往山海关迎接兼请罪去了。
“大人,咱们怎么办?”陈世良虽然有弹劾韩辅的权力,可他阻拦对方的理由都不能摆到台面来说。有了谢宏这个巡抚的命令,韩辅不卖他面子也就不卖了,他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望着对方的背影兴叹,倒是他的一个幕僚反应快些,从旁提示道。
“还能怎么办,给京城去信,给南京去信,中枢那边使不上力,难道就指望本官一个人不成?那可是搅乱了京师的瘟神,开玩笑,本官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单独就能对付得了?”陈世良没好气的呵斥道。
谢宏要是轻身而来也就罢了,他可是带了上千护卫的,陈世良不傻,也不迂腐,有了那么多前例在,他哪里敢硬来?若是京师那边不能提供助力,他自觉也只能给谢宏制造点小麻烦罢了,而且还不能被对方发现,以免把自个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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