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器司,天工坊。
“贤侄你已经奏请皇上要开海禁了?在现在这个时候?”曾鉴刚刚在军器司巡视完,回到天工坊听到谢宏要开海禁的消息,不由大吃了一惊。
老人也清楚现在的形势,士人们显然下定了决心,不惜自身损失,也不顾天下动荡,只要正德一曰不让步,皇权一曰保持强势,他们就要一直折腾下去,直到正德放弃权柄,任他们把持朝政,他们才会消停。
在这个时候提议开海禁,毫无疑问是在火上浇油,江南的士人们到底会做出如何疯狂的事情,是谁也没法预计的,这事儿要面临的风险,仅仅低于正德御驾亲征。
“嗯,反正已经是这样了,与其妥协谈判,还不如搞的更大一点。”谢宏摸着茶杯,很肯定的说道:“近卫军还要扩编,各个机构也要扩充壮大,原本珍宝斋的产出就不大够了,现在被江南人一搞,更是窘迫,所以,只有开海才能破解现在的局面。”
“海禁,海禁,这两个字让大明朝损失了多少,谁又能清清楚楚的计算出来呢?”曾鉴语带沧桑的叹息道:“也罢,老夫就拼了这把老骨头,来做这首议开海之人吧。”
“伯父,这点小事哪里用得着劳您大驾?”谢宏吓了一跳,说是小事,可海禁关乎了多少人的利益,第一个提议的人肯定要被千夫所指的,怎么可能让老人承担呢?
“除了老夫,贤侄你又属意何人?”曾鉴反问道。
“呃,就御史张鼐如何?”张鼐上次虽然跑来说了些朝臣们的打算,但这点货色却算不得什么投名状,顶多算是给谢宏提了个醒罢了。上疏建议开海,这个才够分量,值得上一个左都御史的职位。
“张用和虽有几分决断,可他断然不敢应承此事的。”曾鉴摇头。
“那刘宇、曹元,又或是焦芳如何?”谢宏再问。张鼐还没算彻底入伙儿,也许不敢豁出去,可这几个已经是歼党了,还会有什么顾虑吗?
“他们几人怕也是不敢的,何况,他们三人最低也是个尚书,若是一开始就让他们提议,那也就没了回旋的余地。贤侄,开海禁乃是大事还须慎重为好,纵是有了决心,也得小心试探,以防不测啊。”曾鉴语重心长的说着。
“难不成江南士人还会真的举兵造反?”谢宏有些犹豫。
“会不会有那大不敬之举不好说,可他们一定会竭尽所能,全力阻挠此事的。”曾鉴沉声说道:“贤侄你莫看他们现在四下串联,动静不小,就以为他们已经竭尽全力了,实际上,王鏊入阁还是让他们有些安心,因此才并没有彻底闹起来的,可你若是一提开海……”
“小侄晓得了。”谢宏点点头。
士人们的神经已然很是脆弱,若是一开始就摆出了必得之势,确实就没有回旋余地了。看这两个月来的形势,他们显然不会有顾念天下苍生的想法,真要搞得天下大乱,也不是他的初衷。
倒是可以采用后世的做法,谢宏转念一想,却是有了主意。
候德坊现在已经变成了京城的娱乐风向标,和丽春院那种带点暧昧的不同,候德坊是走文化路线的,而且还带点政治意味。而路边社也差不多成型了,发言人加媒体,正好可以用来放风,等到时机成熟了,再随便找个低级官员上疏好了。
不过,在这之前,不妨找张鼐等人来试探一下,曾伯父既然说的如此郑重,那正好用此事来试探几人的忠诚度。
……“大人,您要开海禁?还要让下官上疏!”曾鉴料事极准,张鼐只是一听之下,当即脸色剧变,失声惊呼。
“张御史,你既然要以本官的马首是瞻,现在不正是你效力之时吗?”谢宏冷冷的质问道。
“大人,不是下官不肯效命,只是……”张鼐面如土色,倒不似单纯是在推脱,他踌躇半响,这才吞吞吐吐的说道:“这海禁之策已经奉行百年,大人可知其中缘故?”
“哦?”谢宏剑眉一挑,倒是有些意外,他冷然反问道:“除了江南士人在其中的利益,还有其他缘故吗?”
“这个……”张鼐闻言微微一滞。
他倒不是对谢宏能一口道出此事意外,海禁之事到底如何,在民间少人知道,在史书中也是语焉不详,或是找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但实际上,朝堂上的高品大员中,大多数人都对此事有所认知。
他只是不太熟悉谢宏说话的风格罢了,官场上说话讲究一个含蓄,哪有谢宏这么直来直去的?何况,他对此事也是另有见解。
“大人明鉴,从海禁之策中得益的,泰半都是江南士人,可事情却也不尽然。”
“哦?愿闻其详。”这种说法谢宏还是第一次听说,若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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