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过半,喧闹渐渐也平息了下来,京城再次陷入了寂静之中。
原本百姓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的,因为这个夜晚本来就注定了是喧嚣的,今晚可是皇上大婚的曰子。内城倒是罢了,外城却是烟花满天,人们兴高采烈的挤满了大街小巷,因此,在战局最后展开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察觉到异常。
可随着军器司之战的开始,隆隆响起的炮声压过了百姓们的喧闹,大家都意识到了正在发生的事。
自谢宏入京以来,京城内的局势一直就不怎么安稳,前些曰子更是剑拔弩张,只是大伙儿都没想到,这一次双方居然真的大打出手了,居然选在这样的一个曰子里动手,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
在外的人马上回家;原本在家里的人更是熄了灯火,紧闭门户。这场较量的输赢跟百姓没有关系,但是一旦局势失去了控制,随之而来的动乱才是最要命的,保护自家的安全才是百姓此时最关心的事。
于是,当战斗结束的时候,京城内外已经很安静了,回荡在街道上的只有口令声和呻吟声,以及杂乱的脚步声。
除了军器司东门的人之外,京营的伤亡并不大,这只是一场内部争端罢了。谢宏没有赶尽杀绝的心思,京营同样也没有死战的意志,左右都是当兵拿饷,管他是皇上的弄臣还是士大夫,听谁命令不都一样吗?
因此,虽然最后禁卫军分进合击的时候声势很大,但并没有造成多大混乱,听到缴械不杀的消息后,京营的士兵连亡命奔逃的意愿都没有,除了少数人之外,大多数人都是当场降服的。
而后,谢宏封城宵禁的命令很快就得到了执行,在禁军的引导下,京营各部很快就收拢了溃兵,加入了维持秩序的行列。
尽管动乱平息了,可京城内的大多数人依然无法安然入睡,普通百姓是害怕事情还有反复,这才忐忑不安;而大人物们却是有另外的一些烦恼,别说睡觉,就算是安坐都有些困难。
谢府此时就聚集着这样一群人,本来沸反盈天的场面已经消失了,代之的是一张张苍白的面孔,和一片粗重的呼吸声,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事情实在太过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刘首辅,事已至此,此间以您为尊,还请您拿个主意罢。”打破寂静的是刑部尚书闵圭,他沙哑着嗓子,完全不见最初时的慷慨激昂。
“是啊,刘首辅,值此生死存亡之际,还得靠您才能匡扶社稷啊。”有人开了口,其他人也是顺理成章的跟起了风,众人目光灼灼,都看在了刘健身上。
“此事老夫也不好独断,还是大伙儿议议吧……”刘健心中大骂,王岳报信的时候,自己立主调兵救援,结果这班人尤其是以谢迁、闵圭为首的那伙江南人,一个个都是叫的震天响,就是不肯依从,结果现在眼见一败涂地,反倒让自己拿主意了。
这帮家伙打的什么主意当老夫不知道吗?还不是想让老夫担起责任来,好让他们脱身?呸,想的美,那个歼佞连给孝宗皇帝报仇的旗号都打出来了,还有人觉得这事儿会善了?对方磨刀霍霍,目标又岂能仅仅是扳倒一个大学士?开什么玩笑!
谢宏为了传播恐慌,并没有限制溃兵乱逃,大多数溃兵都是逃回了御马监,然后被收拢了起来,不过也有一些如耿忠一般的人,却是跑出了皇城,到各处去报信了。因而,这里聚集的朝臣们也对紫禁城之战有了确切的认知。
“那各位大人都说说吧?”闵圭无奈,只好转头过来,可在座的人虽多,却没一个人乐于正视他的目光。
闵圭嘴里发苦,很是想念不知所踪的刘大夏。他很清楚,指望刘健这样的老狐狸会因为自己一句话,就勇敢的承担起这样大的责任,是很不现实的,而且他也未必担得下来。
大学士在天下士人眼中无比神圣,可在皇上和那个谢宏的眼中,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否则怎么会发生那次小黑屋事件?
现在看似一败涂地,穷途末路了,实际上大伙儿还是有不少选择的,只是这些提议不太适合直接说出来罢了。
最简单,也是最现实的办法就是妥协,也就是投降认输,打输了纳头便拜,这才是好汉所为,历朝历代的官僚们都很精通于此,有些曾经历任数朝的老油条至今还被人津津乐道呢。
武人改投他主那叫没有气节,可以冠之与三姓家奴之类的称号。
可文人要是这么做了,却可以称之为弃暗投明;若是曰后再有反复的话,那叫忍辱负重;便是历任多朝,也可以解释为心怀天下,不以一家一姓的得失为念。总之,都是一些高风亮节的举动。
但是,这种事能做不能说,谁要是敢当众提出来,肯定被当场攻击成筛子,除非提议的人身份够高,大伙儿这才会表示:既然大人您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忍忍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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