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沾了血的屠刀,他却是丝毫都不畏惧,反而面露喜色,疾声发令。
“喏。”周班头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应了一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圆筒,用火媒点燃了一端,将另一端朝上。
随即,‘嗖’一声响,那圆筒中居然冒出一支火箭,带着烟火一路飞上云端去了。
“是神机营的令箭!”有那见识广的叫喊出声。
这个时候发令箭?众人都是有些摸不到头脑,不过心里却都隐隐有些预感,恐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也有人观察敏锐,还注意到了别的,那就是周班头的声音跟那个英雄有点像啊!是偶然?还是英雄声音也略同?
神机营这令箭跟焰火差不多,若是在宣府那种地方倒是司空见惯的,可京城乃是重地,自然不同,就算是正月里,京城,尤其是内城也是严禁燃放焰火的,为的当然是安全起见。
所以,正阳门这边令箭放了出去,几乎全城的人都注意到了,尤其在几处地方引起了很大的反应。
……最重要的一处是文渊阁,本来正在议事的诸位大人,包括平时最稳重的刘健在内,所有人全都站起身来,眼睛都死死的盯着外面的那一抹轻烟。
好半响,众人才发觉了自家的失态,又坐了回去,神情间却都有些讪讪的。
“这歼佞竟然嚣张至此,接二连三的在京城肆虐,他真的以为有了皇宠护身就可以无所不为了吗?”第一个说话的是刘大夏,他的语气虽然愤怒,可神情间却带了一丝喜色。
“那些出身市井的小人就是如此,只要得了一次手,就会乐此不疲,哪里会考虑得长远周全?刘部堂,兵部那边的布置不会有问题吧?”闵珪也是满面红光,最后动手的虽是兵部,可终究是由刑部挑的头,眼见成功在望,他自是开怀。
“参甫亲自出马,再加上李阁老门下高弟,此次定然万无一失,闵部堂只管宽心便是。”受到闵珪质疑,刘大夏也是怫然不悦,于是不软不硬的顶了对方一下。
他这次也是下了血本,上次出动的是主事孙松,结果铩羽而归,这次他干脆派遣了阎仲宇这个兵部右侍郎,为了防止万一,甚至还带上了监察御史王新亮。而且,调动的部队的精锐程度也远胜上次,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失败的理由。
“多行不义必自毙,那歼佞也算应了这句俗语了。”谢迁谓然叹道。除了直接参与的两位尚书,文渊阁里面就只有阁臣了,为了防止走漏风声,此次行动知情的人也是很少。
“各位,不觉得此事有些过于顺利了吗?”李东阳却是眉头不展的模样。他很是想不通,谢宏之前的多番谋划都是细致入微,环环相扣,怎么这次这么容易就上了圈套?难不成这人真是个疯魔的,不发疯的时候是个智者,发了疯就是个魔障?
按照他的预期,谢宏应该有其他应对办法,而不是直接动手才对,反反复复只用一个招数,他就不怕万一?哪怕是亮圣旨都比直接动手的法子好。虽说朝臣们要限制中旨,可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尤其在皇上这两天还没上朝,这事儿甚至还没提上议程呢。
李东阳原本打定的就是用水磨功夫的主意,结果现在,本打算备而不用后手反倒用上了,这岂不是让人奇怪么?
“宾之无须多虑,我等只静观待变即可。”刘健沉声道。
这时该布置的已经布置好了,事态最终如何只看双方的谋略和应对,却不是他们这些背后的棋手所能控制的了。李东阳也明白这道理,也不再说,微微摇摇头,闭目沉思,推演其中变数去了。
……动静最大的一处是内城的一处兵营,数千士兵鱼贯而出,手中拿的不是刀剑,却是各式火器!如果有懂行的看到必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些军兵此时的装备,完全是临战的状态。可京城附近尽是太平,哪里来的什么敌人呢?
大多数士兵手里平端着霹雳炮,甚至在前列的连火媒都点燃了,明显是已经装填好了铅字,进入了发射状态,否则谁会费那个力气平端着啊?霹雳炮很重的。
还有几队人抬着大连珠炮,这就更令人心惊了,这东西比霹雳炮还厉害,属于重火器了,连这东西都拿出来了,不是对敌又是做什么?
更有不少人身上背着箱子,不用问,里面一定是火蒺藜、神机箭之类的东西了。
看这模样,除了偏厢车和将军炮,神机营全副装备都已经带上了,到底是要对付谁?兵营附近的百姓多少有些见识,见状都在心中布满了疑云。
……反应最小,或者说,根本就是无动于衷的人是谢宏,以及南镇抚司里面的所有人。
谢宏倒是看见了,不过也就是瞥了一眼而已,然后就掉头去跟董平继续研究了。
也有人提醒他,曾鉴一直有些不放心,看了那轻烟发射出的方向正好在前门附近,老人也提醒了谢宏一声。
“唉,二弟又顽皮了吧?”这次谢宏头都没抬,甚至都忘记了称呼问题,直接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说完后,他也没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只是摸着下巴犯愁,高炉这玩意很难弄啊,后世的时候听人说不是很容易来着吗?
同时,谢宏也很庆幸,还好把二弟糊弄到店里去了,不然哥们在这摆弄高炉,那个不靠谱的家伙突然放个烟火出来,那不是要命呢吗?多危险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