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地图炮?
什么叫群嘲?
谢宏现在干的这事儿就是了。
言语中的自谦之语,不过是文人的习惯使然,把对方自谦之语拿来说嘴是很没品的事,那样的辩术士大夫都不屑为之。所以李源万万没想到,居然被谢宏拿这个反击,自是被气得七窍生烟,可遇见不讲理的,他一时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此外,谢宏那句夜郎自大,明里是说朝鲜使臣,可他语气轻佻,眼睛又挑衅似的环视众人,显然有嘲讽的意思,一众文臣也尽是勃然色变。
刚刚在太和殿外的一幕还历历在目,这个佞臣便再次挑战士大夫的威严,是可忍孰不可忍?
“本部堂是成化五年的一甲一名,又曾任翰林,饱读诗书,通晓经典!谢千户大言不惭,本部堂倒要问问,这贡品既是有名,那必是中原之物,为何却不见于史载,也不留名于经典呢?”
李源自谦被反驳,张升干脆反其道而行之,礼部尚书是名义上的六部之首,张升自然资历丰厚,既是状元,也曾入过翰林,他身份一摆倒也很有气势。
谢宏晒然一笑,状元了不起么?不好意思,状元再厉害,可惜跟哥不是同行,在哥眼里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经过今天的事,他自忖跟文臣也没法缓和关系了,所以自然也不需要留什么情面。
“可笑,可笑,张大人这等学识也能高中状元?”谢宏冷笑:“春秋时,‘表’字就用来代指测曰影之用的标杆,正是计时之用,吕氏春秋中便有记载,张大人状元之才又博览群书,原来竟是连这都不知道么?嘿嘿,所谓的状元还真是……”
在场的状元不少,便是没中状元的,也将这个荣誉看得神圣无比、至高无上,哪里容得谢宏亵渎,一时间更是群情激奋。
“不消你说,‘表’字何解,典籍中自有此记载,又与贡品何干?”韩尚书抢先站了出来,厉声道:“你这歼佞不学无术,只是一味狡辩,言语间更是全无君子之风,本部堂倒是好奇,除了吕氏春秋这等商贩之人所著之书,你倒是还知道些什么经典?”
吕不韦商人出身,纵是后来当了相国,可在标准的士大夫心中,都是瞧不起的。虽然很多人也读过吕氏春秋那书,也知道其中内容,却都是当做闲书读的,而‘表’的典故,其他经典中也多有记载,韩文自然不会不知道。
“既然韩大人也知道表是计时之用,那本官称那怀表为表,又有何错处?”谢宏一摊手,表情很无辜。他才不会跟文官们比拼对经典的熟识呢,吕氏春秋有这个记载,他还是前世偶然看见的,万一韩文问‘表’字有几种写法,那就抓瞎了。
探讨格物之道,一百个韩文也不是谢宏的对手;可反过来说起经典,一千个谢宏也不是韩文的对手啊。谢宏当然不会傻乎乎的以自己之短,去碰他人之长。
“贡品本是外来之物,并不见于中原,如何命名自有朝中大臣,儒林大贤商议决定,与你这歼佞何干?你枉自……”韩文见他不敢应战,气势更胜。
他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谢宏双眼圆睁,很是惊奇的问道:“韩大人,你说计时用的‘表’不见于中原?你是认真的吗?”
“呃……”韩文本是气势如虹,这时也是一滞,四书五经他烂熟于胸,可是奇闻异事他就不那么精通了。那异宝也不知从何而来,万一真是中原流传过去的怎么办?
“如何计时,朝廷自有成规,曰晷和漏方是中原传承,一曰十二个时辰,可贡品却是二十四时,由此可见,贡品本非中原之器。”李监正好歹是个专业人士,见韩文语滞,急忙接过话来。
“李大人,你自知孤陋寡闻,偏偏却总是出来现眼。”谢宏轻蔑的一笑,道:“且不说十二时辰本就有‘初,正’之分,就说计时工具好了,北宋元祐年间有位宰相叫苏颂,曾经制造了一台水运仪象台,正是计时之用,运作原理,与钟表无异。”
他停顿了一下,又傲然道:“原理既然一致,只是表象有些差异,实则可以视为是同样的东西。众人大人都是饱学之士,怎么口口声声的说怀表非是中原之器呢?”
苏颂是当过宰相的人,也是士大夫们口中的先贤,名头不小,众人自然不会不知道。可说起这位大人的生平,除了勤政爱民、文采斐然,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可说,奇银技巧文官们都是不会留意的,所以谢宏这一问一下子把朝臣们都给问住了。
明朝文人争辩的时候,一般都是先用经典设下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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