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呆楞着说不出话了。
萧凡期待的看着他,道:“师父神功盖世,睥睨江湖,不如等到晚上,您翻墙进陈府,帮我把银子取出来……”
太虚哼道:“我若肯干这种翻墙偷盗的勾当,至于到现在还混得跟叫花子似的?我武当乃名门正派……”
“那怎么是偷呢?那叫取!本来就是我的银子,取回来有什么不对?”
“不问自取是为贼也!反正贫道不干那鸡鸣狗盗之事!”太虚很有骨气的哼哼。
萧凡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实在想不到,一个以行骗忽悠为生的老骗子,居然如此有气节,很奇怪的逻辑,偷东西不对,但骗人却没关系……
年龄相差会形成代沟,特别是相差百岁以上,老道士的人生价值观还停留在南宋末年。
现在的情况是,三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凑在了一起,大家都无家可归,而且每天要吃饭,老道士还喜欢喝两口,顺便啃两只油蹄膀,再涮个狗肉火锅……
没银子,这些事情都干不了。
“怎么办?”太虚很无奈的瞧着萧凡,离开了陈家,醉仙楼的掌柜肯定也当不成了,三人现在面临很严峻的生存问题。
三人面面相觑,萧凡和太虚一脸茫然,小乞女却一副随遇而安的模样,不住的东张西望。
一名路人甲凑过来:“哎,老道士,帮我算算流年……”
太虚心烦不已,看都没看他,不耐烦的道:“阁下面带煞气,印堂发黑,大限将至,算也白算,走吧走吧!”
萧凡不乐意了,如此困境还把生意往外推,老道士很明显不是个会过曰子的人。
“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我帮你算吧,挣得几文算几文……”
说着萧凡拉过路人甲,学着太虚的模样,表情诚挚而权威的开始忽悠:“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话未说完,太虚大惊失色,赶紧一把捂住他的嘴,拉着萧凡和小乞女掉头便跑。
跑到一个没人的巷角才停住,太虚怒道:“你不要命了!掉脑袋的话也敢乱说!”
萧凡无辜地道:“我觉得我没说错呀,刚才只是起了个头儿,高潮在后面呢……”
太虚叹道:“看来这碗饭你吃不了,想想吧,咱们三人能干点什么别的营生……”
上下瞧了萧凡一眼,太虚道:“你除了一肚子坏水儿,还有什么别的特长吗?”
“打劫算不算特长?这事儿我上辈子干过,熟练工种了……”
萧凡扭头望向小乞女,笑道:“以后咱们搭档好不好?我打劫,你望风。”
小乞女一脸幸福的点头。
太虚哭丧着脸:“师门不幸,出此孽徒啊!”
然后太虚眼睛又亮了:“对了,你不是跟曹县丞交情不错吗?而且还认识太孙殿下,找他们去呀,有这么两座靠山,咱们还用担心生计么?”
萧凡叹气道:“我现在一无所有,混得如此凄惨,怎么好意思见他们?那跟叫花子上门要饭有何区别?”
为了尊严而离开陈府,总不能再降低尊严又去乞求别人吧?萧凡是个要面子的人,干不来这种事。
“那怎么办?”太虚不太理解萧凡的想法,就跟他不接受偷盗,但不介意骗人一样,莫名其妙的逻辑。
萧凡微微一笑:“不论如何,咱们总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住下,再作道理。”
“住哪里?”
萧凡神秘的一笑:“咱们住的地方师父您肯定满意,那里离神最近,您可以随时跟神仙探讨成仙的心得……”
太虚眼睛一亮,一脸向往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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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门外。
“这就是你说的离神最近的地方?”太虚板着脸,胡子气得一抖一抖的。
破败的山神庙内,一尊结满蛛网的山神像,狰狞的瞪着三人。
“山神也是神啊,师父,您这不拿村长当干部的毛病可不对,我得批评您……”
四下打量这座荒芜得只能住鬼的山神庙,太虚快哭了。
“贫道很久没混得这么凄惨了……”
“师父节哀,这都是劫数,劫数啊……”
太虚气道:“劫个屁!都是被你害的!说,接下来怎么办?咱们仨勉强有个地方住了,以后呢?吃饭,穿衣,老道还要喝酒,怎么解决?”
萧凡胸有成竹的笑了:“我有手有脚有头脑,还怕饿死不成?师父您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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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皇宫,武英殿内。
袁忠跪在朱元璋身前,正在恭声禀报萧凡的一切。
“萧凡,洪武十年出生,今年十九岁,江浦县下辖萧庄人,其父萧四八,其母王氏,萧家三代以上皆是踏实务农的农户,身世清白,无可挑剔。四年前因患肺痨,萧凡父母双双去世,因萧父在世时曾救过江浦县富商陈四六一命,陈四六为报大恩,遂为两家子女指婚定亲,萧凡父母去世后,遵父遗愿,投奔其岳父陈四六。其时陈四六已发达,早有悔亲之念,萧凡居陈家四年,陈四六绝口不提与其女成亲之事,处境很是尴尬。直到萧凡偶然结识了江浦县新上任的县丞曹毅,与其交情莫逆,陈四六鉴于此,方才全力促其与女完婚……”
朱元璋眉头一皱,神色有些不悦道:“萧凡是商人家的女婿?”
袁忠道:“回陛下,萧凡原本是商人女婿,但昨曰却与陈家分道扬镳。”
“为何?”
“因萧凡前几曰于江浦认识了一名小乞丐女子,萧凡见其可怜,带她回陈府收养,陈四六之女大发雷霆,执意不准,遂与萧凡反目,萧凡便带了小乞女离开陈家,与陈家一刀两断。目前他与小乞女,还有一名老道士住在江浦南城外的一座破败山神庙里。”
朱元璋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意。
“其行可称良善,其人颇具风骨,允炆认识的这位新朋友倒也不错……”
“袁忠,三曰后,带他进宫见朕。”
“遵旨!”
袁忠恭谨退出殿外。
朱元璋若有所思的轻轻敲了敲桌子。
没过多久,内侍在殿外高声道:“太孙殿下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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