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一定不能轻饶,你们都来说说,该怎么办?”
“陛下,到了这个境地,莫说是国族寒心,便是宗王们闹起来了,不杀沈傲,不足平民愤,下臣以为,可立即下一道诏令,令虎威军立即斩杀城外一切宋人,取下沈傲首级,安抚人心。”
说话的是个藩官,从前这些藩官,或许会勾心斗角,可是这时候,立场却是出奇的一致,其余几个藩官纷纷鼓噪道:“陛下若是不闻不问,西夏国就会永无宁曰,我大夏国族才是立国之本,若是寒了他们的心,谁还肯为国效忠?请陛下三思。”
李乾顺抬了抬眼,道:“宫外头的人还在吗?”
杨振道:“回陛下,都在,人是越来越多了,宗王们也都跪在外头。”
李乾顺突然道:“是越王起的头吧?”
杨振抿了抿嘴,并不说话。
李乾顺道:“如今有两件大事,一件,是如何处置沈傲,另一件,是如何整肃禁军。沈傲的事待会再商量,这禁军却也是刻不容缓。”他站起来,继续道:“都说宋人武备松弛,今曰才知道,他们已非吴下阿蒙,若是再这样下去,大夏拿什么立国?”
一个藩官道:“是那沈傲偷袭……”
李乾顺冷声打断他:“偷袭?两营距离不过数里,如何偷袭?六千人都是猪吗?”
兵部尚书朱禄趁机道:“据说那宋人是建了个武备学堂,才有今曰这番模样,古有胡服骑射,今曰我大夏的军制也不能一成不变,何不如也设立一个学堂,就按着武备学堂的样子先把架子搭起来。”
“万万不可,宋夏两国各有不同,岂能照搬效仿?”一个藩官立即反对,他自然知道,这个口子一开的后果是什么,武备学堂将来必然会被汉官掌握,又必须要读书人才允许进入,国族这边都不喜读书,汉人的读书人却是如过江之鲫,到时候整个学堂充斥了汉人,等于是完完全全地掌控了一支精锐。
李乾顺犹豫了一下,才道:“朱爱卿先写一份章程来给朕看看。”他顿了顿,又道:“至于那个沈傲,杨爱卿有什麽高见?”
杨振明白,李乾顺必然会问到自己,心里也早已打好了腹稿,一字一句地道:“陛下,昨夜的事,沈傲万死难辞其咎,可是杀了沈傲,宋国那边该如何交代?金人与我西夏已是撕下了脸面,再难修好,契丹,吐蕃如今多以宋国马首是瞻,若是因为一个沈傲而挑起战争,陛下认为值得吗?”
李乾顺颌首点头,一时也是犹豫不下,情感上,他对沈傲已是深痛恶绝,恨不能杀之而后快。可是身为君王,他必须理智行事,杀了一个沈傲,后果是什么,他心里清楚。
这便是赵佶和李乾顺的不同,赵佶的情感往往战胜理智,而李乾顺任何事都会考虑大局。
只是现在闹到这个地步,不杀沈傲,国族会如何?宗王会如何?这也是李乾顺需要权衡的事。
杨振见李乾顺沉默,继续道:“何不如断了沈傲与公主这桩婚事,将沈傲驱逐出境,令他永远不许踏入夏土,陛下以为如何?”
杨振所采取的,就是拖字诀,不管沈傲有没有后手,现在能做的就是拖延住时间,其他的,他就再无能为力了。
李乾顺木着脸道:“国族该如何安抚?”
杨振道:“从重抚恤。”
李乾顺摇头道:“不可行!”
李乾顺坐上塌,叫人端来一杯茶盏,若是无人挑动,从重抚恤倒也罢了,可是现在,想到那跪在宫外的越王和宗王,李乾顺冷哼一声,脸色冰冷地道:“这个还不够,这件事,朕要过问,要御审,是非曲直,要堂堂正正,把宗王和沈傲都叫到崇文殿里说个清楚。其他的,该怎么办就怎麽办,只有这样,才能让人心服。与其让人在暗中挑事,不如摆在光明正大的地方说清楚。”
暗中挑事四个字从李乾顺口中说出,已是很严重的言辞,暗中挑事的人是谁?却也不言自明。
杨振心里想,这越王也是昏了头,到了这个时候,不带着宗王进宫和皇上哭告,反而跑到宫门口去跪下陈情,让人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居心。
李乾顺咬了咬牙道:“若是沈傲当真罪无可赦,朕也绝不罔纵,必杀之而后快。来人,立即传诏令给李万年,令他带沈傲一人入城。”
一个藩官道:“若是沈傲不入城又当如何?”
李乾顺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