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深渊之下,漆黑的、蛮荒的、寸草不生的岩壁上,躺着一个白衣人。
手脚大开,
胸前是大片的血花,
背后也是大片的鲜血渗出,碎肉骨片。
他睁着大大的眼睛,不解的、心碎的、执著的,
却也是不变的、深情的、恋慕的,
没有半分怨恨与不甘。
神淮缓缓伸出手掌,掩下了对方的眼皮。
他环顾四周,忽然出剑,在岩壁上凿出一块凹陷,打横抱起沈琛。
把对方抱入凹陷之内后,他替对方擦拭干净血迹、复原对方躯壳。
摩挲了下那两片余温尚存的红唇,他缓缓俯身,落下一吻。
他吻的出奇的慢,却也出奇的温柔。
许久,他站直了身,
找了找,忽然发现不对,他记得,在他神魂之内,是有一枝上央花的,怎么不见了。
细细思索了一番,未果。
最终掏出怀里那两枝红花,他把一枝塞进了沈琛怀里。
接着,手掌一挥一吸,凹陷之上,蓦地盖上一块岩石,一点点遮住了那张苍白的、好看的、深情的脸庞。
摸了摸岩石锋锐一角,他缓缓道:“是我对不起你……”
沈琛不是沈琛微,沈琛微也并非有意为之,他很清楚,只是……他不容许一丝一毫的意外了。
“等我找到始作俑者,再来接你。”
留下四道锋锐剑气,护着壁内之人。
神淮转身,绝尘而去。
他要去找后荼和玄荥。
玄荥,显然知道许多,关于魔种的,关于崇明的,想到最后,沈琛微那奇怪的表情和奇怪的法印,好像自我意识被切断,尤其是之后歉疚的神情,想必是有人操控着对方罢,而这对方……除崇明外不做第二人想。
除了九虚宗那个邪性的惊才绝艳的太上长老,大陆上还有哪个人能有这种本事,尤其是对方可以通过血脉联系……
只是神淮不知道的是,沈琛微的血是致命的,沈琛的血却是无碍的,因为沈琛早就放尽所有的血给他重凝肉身。
而后荼……
神淮敛下眸光。
在另一个世界,神淮二号因为心神过恸没有发现,而他本就作为一抹意识,对意识是很敏感的,他清晰地感觉到后荼身上一阵的意识波动。
想到对方不知何日起变得沉郁的气质,想到对方对人魔二族那切骨的厌恶甚至仇恨,想到对方那偶尔看向他时的复杂目光……
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两个世界一切的不同,似乎就是从后荼没有向他伸出那平平的一剑开始,又或许更早,总而言之,和对方脱不了干系。
这个后荼是这个世界的后荼,也是另一个世界的后荼。
他只记得三族混战时,对方冰冷无情的眼神,如今……
却想起——
对方更早之前,就有一点点的不对劲,带着暴虐的,嗜血的,痛苦的——对方早就心魔入侵了。
三族混战那大片的鲜血刺激,让他想起妖族覆灭的人间炼狱,才会走火入魔地对他出剑罢。
因为……
找不到沈琛微这个罪魁祸首,却可以先解决了他这个助纣为虐者。
他能想到,后荼不想的,只是心魔入侵太甚,甚至……他想,如今后荼的心魔应该从妖族覆灭的梦魇到了亲手杀了好兄弟这里了罢。
为了不让对方哪天心魔太甚、一念入邪,他还是早日去瞧瞧自家可怜的兄弟罢。
并且,相信这近百年来,后荼一定做了许多了解才是,去见他也能获得更多信息。
神淮如是想着。
至于两人的关系……
他垂下眼皮,知道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灭族之恨也好,心魔作祟也罢,都不可能回到当初了。
也罢。
没有注意到壁内凹陷,那似乎已经死去的白衣青年额头飞出一只火凤,红光一闪而逝。
飞身上崖,神淮又回头,驻足片刻,想要回妖界的脚步蓦然一顿。
他想到了一个人。
绝君欲。
神淮二号不认识对方,他却记得,那个替神淮二号挡下黛芙华穿胸而过一鞭的黑衣魔族。
在这里,绝君欲要抱着他自爆元婴,他以为对方是对他恨之入骨的。
可是……在另一个世界,对方却用生命保护着他。
神淮微微疑惑,要出魔域去妖界的脚步一顿,转而往绝氏城的方向而去。
这回,他气势攀升,无所畏惧,一剑斩开城墙上的防护法阵,咻的飞身入内,往城主府的方向径直而去。
神淮来去,城中旁人并未捕捉到半分,惟有绝君欲已是站在花园靠着廊沿看着来人。
手中一杯清酒,头上一轮皓月,与当初场景何其相似,只是……少了身侧一人。
神淮垂眸。
“你还没死?”绝君欲一手撑着石柱,看向神淮,眉目冷冽、声音慵懒。
“你认识我?”神淮负着手问道。
“不认识。”绝君欲撇过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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