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个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难怪人言,不死的凤凰。
天无绝人之路啊。
想到这里,神淮心里却忽然涌上股锥心的愤怒来。
至今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还能在他的意识里清晰地浮现。
后荼吗?
居然是后荼!
他与黎栩、后荼三妖几百年的兄弟,没化形前的交情,一起打理妖族这么多年,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后荼居然会对他出手。
若非如此,他又岂会轻易身死?
他一向知道后荼野心之甚,一直想掌控妖族,夷灭人、魔二族,却还是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向他出手。
因为他反对向人、魔二族发起攻击吗?
还是因为他在妖族声望太盛?
只是,现如今,这些他都无从知晓了。
他能做的只有——
早日破壳。
重登巅峰。
再杀回妖界,向后荼讨要个说法,报杀身之仇。
这时,神淮有点想叹气,破壳……
照如今这个状况,姑且还得再等上段时间吧。
破庙寂静,杳无人烟,甚至没有鸟鸣犬吠,静得时间都像停止了一样。
一天
两天
三天
……
一个月
两个月
三个月
……
神淮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静不下心来的人,他可以关起门来钻研一套剑法一钻研就是三十几年,他也可以单人一剑去极北苦崖一去五十年,他还可以沉入海中锻炼自己对冰水的抵抗力一练百年。
然而……这些却都不包括叫他蜷成一团在一个小小蛋壳中无所事事。
没有人,没有妖,没有魔,连个开灵智的小小鸟都没有。
只有一群发丝儿腿、芝麻眼的蚂蚁君。
毕竟,神淮再落魄,他终究还是个妖王,其身上浓重的大妖威压,哪怕只是在蛋里,也叫其他小动物受不了。
这就是破庙里其他生物都绝了迹的原因,惟有蚂蚁,最低等的虫子,尚且懵懂,感受到的威压也就不强烈。
因此,还在这里苟延残喘。
可是,难道叫神淮去和蚂蚁君们探讨在破庙里生存的一百零八种姿~势吗?
且不提小蚂蚁们还没开灵智,根本交流不能,即便可以,神淮作为妖族王者,哪怕虎落平阳、凤栖破庙,又岂会自贬身价至此?
凤凰高傲,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非竹实不食。
——当然,事实上并没有这么夸张,否则以神淮现在蜗居破庙、落魄至此的境况,他还不得一头撞死不可。
但这也足够说明神淮逼格之高了,怎么可能和小蚂蚁为伍呢,他压根儿想都没想过这种可能。
因此,这日子过得真是一日比一日死寂。
直到有一天,破庙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浓重的魔族气息几乎扑面而来,神淮心下一紧。
按他现如今的状况而言,别说散发着这么强大气息的魔族了,就是一个小小的魔物都能一脚踩死他。
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越来越重的魔气,神淮的心也渐渐吊高了。
只是,待再近些,他便发觉这魔族的脚步有些凌乱虚浮,还喘着气,似乎是受了伤的样子。
还好还好——
恐怕是来破庙躲避的,想必不会发现他这颗埋在草丛里的蛋,就算发现了,也未必会认出他,更未必会对他做什么。
神淮如此自我安慰着。
事实证明,上天果然是眷顾神淮的,那魔族正好与神淮隔着一丛草擦了过去,像要躲进庙里的样子。
神淮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细细打量起这个魔族的相貌来。
还真是——
丑的可以啊!
虽说魔族只有成年后才会脱胎换骨,男的一个赛一个俊,女的一个比一个媚,未成年前都是丑的不行,可是这个小魔族还是未免太过丑了些吧,简直比他见到过的所有未成年魔族加起来还要丑。
小狗样大小,全身黑不溜秋的,外部的皮肤像穿山甲一样又厚又硬,豁口獠牙,鼻孔朝天,眼似铜铃,尤其是它还一脸血,看起来异常狰狞可怖。
神淮觉得有些伤眼,欲收回目光。
可是就在这个档口,那魔族却忽然脚步一个踉跄,不知是被什么绊倒了还是体力不支,他就这么斜斜一倒,眼见着就要朝神淮的方向倒来。
神淮:=0=天要亡我!
看着那个魔族厚硬的甲皮,他只觉得仿佛看到了自己蛋壳破碎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