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回省委,到地方上补课的首要任务不是发展经济,而是稳定。”呼延傲博习惯姓地又一摸微秃的脑门,一副智珠在握的笃定表情,“黄梁市的经济发展不上去,可以是多方面原因,比如政斧班子不团结,政斧决策失误,书记就算脸上不光荣,履历上也不会留下污点。但如果黄梁社会不稳定,省委怪罪下来,就是一个结论——领导不力,谁领导不力?当然是一把手了。”
郑天则的脸上又重新露出了常见的笑容,呼延傲博的话让他吃了定心丸,蒋雪松在黄梁的最大软肋就是没有掌控公安系统,准确地说,没有和他建立起应有的密切关系,才导致为了求稳,堂堂的市委一号处处被动,在黄梁始终无法大展手脚。
郑天则咧嘴笑了:“说得也是,有过省委任职的经历的光环,也不是包治百病,我也知道有个别省委任职又下来补课的领导,一补两届都没有及格,最后补来补去,没调回省委,直接去省人大了……”
呼延傲博摆弄一枚磨得滑润宜人的棋子——是由极品翡翠雕刻而成的一个帅字——这枚棋子是他的最爱,不仅仅是因为美玉润人,也是因为上面的帅字。如果将市长比喻为将,那么市委书记就是帅,古人云:“能领兵者,谓之将也。能将将者,谓之帅也。”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理,不想当大帅的将军不是好将军,呼延傲博每天都要把玩棋子一番,棋子平常就放在他的桌子一角,是记号,也是警示。
“知道蒋书记出去和谁见面吗?”摩挲了一会儿棋子,呼延傲博又将棋子放回原位,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不知道,最近顾不上摸清蒋书记的行踪,进取学院的事情,现在还是有点棘手。”郑天则眉头皱了一皱,“陈思清和崔向不太给面子,现在带走了郑令东。”
“郑令东?”呼延傲博一下没想到郑令东是谁。
“郑令东是进取学院的副校长兼教导主任,就是他逼夏莱跳楼。事后他还和关允带来的几个人打了一架,受了伤,现在才出院,就被崔向提审了,我拦了一下,陈思清说公事公办,我就没拦住。”
“陈思清的立场很微妙呀。”呼延傲博想了想,“崔向的态度怎么样?”
“陈思清一向和蒋书记走得近,他的立场在预料之中,就是崔向的态度让人琢磨不透,他说一切以陈思清为主,他服从指挥。”郑天则当然知道崔向的立场取决于崔同的立场,作为崔姓在市公安局最高职务的一人,崔向就是崔姓在市局的一枚钉子。
在市公安局的几个副局长中,崔向排名并不靠前,不过他分管刑侦,由他牵头调查进取学院事件也合情合理。
“崔向还在等崔同的最后决定。”呼延傲博心里清楚问题的症结点在哪里,心中蓦然一惊,想到了在接关允来市委的安排上,蒋雪松和崔同联手封锁消息,连他都蒙在了鼓里,结果才导致郑天则误伤了王进太,岂不是说明从来不会和蒋雪松步调一致的崔同,只要事情涉及到了关允,就会立场大变而和蒋雪松保持一致了?
这么一想,呼延傲博忽然意识到他还真是看轻了关允,突然就站了起来:“天则,你立刻打电话给郭晓旭,约个地点,中午一起吃饭。”
“郭晓旭?”郑天则不是没听清,而是不敢确定为什么呼延傲博突然要拉拢郭晓旭了。
郭晓旭是市公安局排名第一的副局长,也就是常说的常务副局长,但郭晓旭的来历很复杂,他不是黄梁市人,而是燕市人,他是直接从省公安厅调来黄梁市公安局担任了副局长,据说他是公安厅厅长大力培养的对象,来黄梁就是镀金来了。
所以郭晓旭虽然是常务副,但在市局一向低调,不怎么管事,属于中间派力量,既不偏向蒋雪松,也不倒向呼延傲博。
“你去安排一下,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呼延傲博拿定了主意,没接郑天则的话,没接话的意思就是这个问题不必回答,他已经决定了,“你说得对,关允一来,形势就有了变化,是该调整策略了。”
关允尽管也清楚他一入黄梁,必定可以引发黄梁局势的失衡,却没想到,黄梁局势的失衡之快,不但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也让蒋雪松大吃一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