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秋,天气渐渐地冷了,刮了几天的西北风终于停下,不过海上雾气很重,这种湿冷比干冷更让人难受。位于大沽口的明水师大本营,一百来条战船停在海边,海港上还有一片连营,数万军队集结在此,却因为各种原因暂时无法出战。
眼看冬季快到了,如果这一两个月内无法速战速决,这一次北伐顺天府的计划就得告吹,毕竟寒冬腊月的天气下不利于军队作战啊,况且这些军队还多数来自南方,根本就不耐严寒。为了不至于灰溜溜地退兵,明水师主帅俞敏和他的幕僚们都愁白头了。
而辽军方面,因为没有拿到朝廷承诺给的军粮,催促了几次又无果,主力大军已经退回到了辽阳一线,随时都有可能反攻关锦,山海关沿线战局很紧张,也无法抽调兵力西征顺天府。
朝鲜那边的战局更是糜烂,据朝鲜王的急报,侵朝“鞑军”在朝鲜境内搞起了三光政策,见人就杀就粮就抢见城镇村落就烧,而且在不久前,朝鲜国都汉阳被大炮轰破,朝鲜国大部分沦陷,明朝再不施救,就要被打成流亡政府了。
东北战局糜烂,造成一切的不良后果的就是明水师最不重视的“海贼”,俞敏派出去的很多海哨都已经回来,说找不到运粮军的所在。而蓬莱岛一带的部队又突然没了音讯,派出去的海哨又不见回来,这让俞敏觉得大事不妙。
八月初十日,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俞敏终于收到了前线的战报,一个词:全军覆没。带回这个消息的是一个小千户,当然,这个小千户不是从战场上逃回来的,而是被北平军有意放回去送信的。
什么信?自然是最后通谍:速速投降,不降就全部歼灭!
俞敏看完这封嚣张无比的劝降信,顿时明白什么叫血压狂飙。小小海贼居然敢在大明水师面前叫嚣,真是反了天了!俞敏暴怒之下,桌子上一个精美的茶杯就成了牺牲品,而随侍于旁的幕僚和亲兵被吓得脸都白了。
然而,生气解决不了问题,把王宁陈珲等无能之辈一通怒骂之后,俞敏也骂累了,瘫坐在太师椅上吹胡子直瞪眼。因为他知道,这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水师损失就大了,他就难逃败军的罪责。
战败的消息一旦传开,朝廷上本就跃跃欲试的言官们肯定一拥而上,疯狂地弹劾。这一次恐怕不但爵位难保,说不定脑袋也不保,因为他不只是把军队打没了,还把王驸马也搭进去。
王驸马是大长公主——怀庆公主的丈夫,怀庆公主一旦当上寡妇,肯定怀恨在心。他就是一个小侯爷,无权无势,现在又成了败军之将。人家大长公平是皇姑,地位高贵,真要弄死他,跟弄死一个蚂蚁没什么区别。
一想到这一层,俞敏不问军情,只向那回来报信的小千户问道:“王驸马何在?是否战死?”
如果没死,那还有希望,只要想办法把人给弄回来,怀庆公主那边有个交代,事情就好办。有公主帮忙说情,打再大的败仗也没事。如果驸马爷挂掉了,他就是打了再大的胜仗也是无济于事。
“驸马爷还死,只是被海贼给捉住了。”
听了那千户这话,俞敏本如死灰一般的心又恢复了一点生机,忙问道:“海贼现于何处?有多少战船?”
“小的被俘之后就被送回来,现已过数日,海贼现于何处,小的知之不详,只知数日前,海贼军于蓬莱岛出没。海贼只有几十艘战船,其中四艘载有很多火炮,最为犀利。”那小千户如实道,在他看来,“海贼军”能偷袭他们,定是神出鬼没的。
“只有几十条船,就能击败我军一百条船?”俞敏有些不敢置信,又问道:“战后敌船有多少损伤?”
“这个小的也知之不详,不过海贼军俘获数十艘还算完好的战船,修修补补就能上阵。”
“什么?!”俞敏更加傻眼,因为他听出来了,这海贼军边打边抢,是越打越强的,几十条战船就能跟打败一百条战船,现在有上百条战船了,那自己手上还有的一百多条战船能不能敌得过?
一想到这一层,俞敏的脸色更加难看,也意识到了,要想从海贼军中把王驸马抢回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现在连海贼军的行踪都不知道,到哪里抢人去?
“抢不到人,那该怎么办?该如何是好?”俞敏一副死了亲爹的表情,心底里悔得肠子都青了:“完了,俞家这一次真的完了!早知道会这般,就不该让那姓王的小祖宗领兵出征。”
其实就在十日前,俞敏并没有让王宁带军出海的打算,不过王宁立功心切,抢着要出征,俞敏虽然百般不愿,也不得不看他的脸色行事。现在玩大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侯爷,海贼军势大,咱们该怎么办?”一个幕僚见主将陷入傻眼状态下,忍不住低声问道。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俞敏有气无力地扫了从亲信一眼,他真的是没办法了。
“贼军虽然势大,不过经过数日大战,军士疲惫,定是没有多少战力,我们举兵反攻,定能一战而歼灭之。”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幕僚道。
“一战而歼灭之?”俞敏摇头苦笑,都懒得骂那个幕僚太天真,现在还人家主力战船在何处都不知道,何谈一战而歼灭之?!
“张先生说得对,海贼军出海日久,水粮补给定是不足,我军全军出击,定能歼灭敌军。”又一个幕僚想当然地说道。
“补给不足?”另一个幕僚眉头直皱,道:“我运粮军不知所踪,定是被海贼军所劫,而海贼军能在蓬莱诸岛设伏,我后军大营定是被他们占据,这么多水粮定是被他们缴获,不可能缺水断粮。”
“即便如此,我军战船多,拼死一战定是能占得上风的。若不然,难道要坐等贼军攻到这里不成?”另一个幕僚道。
“我军都不知贼军现于何处,贸然出海,恐怕只会步王驸马之覆辙。”又一个幕僚针锋相对。
“都别争了!”见幕僚们在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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