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赵酒爷,真名叫赵鸿程,赵鸿儒的堂弟,家里开了一个酒作坊,赵庄上下都叫他酒爷。不过附近刚经历战乱,现在人都吃不上饭,自然没多余的粮食用来酿酒,所以作坊已经停产了。万磊这个时候去他家,不是去索要窖藏老酒,而是去借他家那套快生锈的蒸酒设备。
作为化工男,万磊对石油的提炼技术了如指掌,各种催化裂化裂解的深加工技术也了然于心。不过以现在的技术水平,还搞不出大型的炼油设备,只能用土法炼油。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只有煤油石蜡和沥青等产品有市场,这些玩意儿用简单的土法蒸馏就能提炼出来,至于将重油催化裂化成汽油的技术,也就是后世重油供大于求,汽油柴油供不应求的情况下才用得着。
要知道,石油作为一种混合物,没有一定的熔点和沸点,可以利用各成分沸点的不同,用蒸馏的方法把它分馏成不同的馏分。所以,只要稍加改造,小作坊的蒸酒设备就能用来蒸馏石油。
这一路上,万磊简单地向老鸿儒解释了为什么要借蒸酒锅,并简明地介绍了一些石油提炼的基础知识,两人很快就来到了赵酒爷家门外。正当他抬手要敲门之时,门内就传来凄厉的哭叫声,听起来像是要出人命。
万磊心中一紧,正想闯门进屋看个究竟,就见门猛然被拉开,一个矮他一头的人如兔子般冲出门来,与他撞了个满怀,直接把他撞退出数步。他低头正要看是谁走路这么不长眼,就见一张菜色瓜子脸,没有喉结和胡须,原来是个假小子。又见她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眨了几下,接着整个人一转身就闪到了他的身后。
“死丫头,还不快回来!再敢跑开,就打断你的腿。”也就在这时,一个手执扁担的老汉大叫着冲出门来,吓得那假小子又跑出几米。
“酒爷,娃儿不听话可以好好教嘛,用不着操大棍子打吧。”万磊一把拦住那老汉,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好青年,路见家庭暴力,他自然是要出面劝阻的。
“原来是万爷,小的不知您路过寒舍,真是失敬失敬。”那老汉正是赵酒爷,他的左眼被乱军打瞎了,只剩独独一只右眼,视角明显不够宽,要不是听到了万磊的声音,他还真不知道还有旁人在看他的家丑。
“酒爷,都说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可今天没下雨啊,怎么就要把娃儿往死地打呢?”万磊瞪了赵酒爷一眼,不怒自威。
“让万爷见笑了,我那疯丫头被她娘惯坏了,刁蛮任性,她娘要帮她裹脚,她死活不肯。现在都快十四了,再不裹,以后就没法嫁人了。”赵酒爷连忙解释,作为一个小屁民,他就是长平驿搞摊派和拉壮丁的对象之一,为了不上黑名单,他也不敢得罪万磊。
“娃儿不愿意裹就不裹嘛,用得着拿大棍子打吗?”万磊白了那家伙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在他看来,裹脚这种摧残妇女的陋习是要不得的,现在遇上了,自然要说上几句。
有人帮口了,赵家闺女的胆子立马就壮了,忿忿不平地抗议道:“好端端的一双脚,为什么要裹起来?那般钻心的痛,死去活来地折磨人,我宁愿死也不裹。”
“你个死丫头,胡乱说些什么?!”赵酒爷骂了女儿一句,又冲万磊解释道:“万爷您有所不知啊,我们这也是为了她好。女娃儿要是长着一双大脚,丢人现眼不说,以后只能嫁给那些穷鬼,一辈子都得吃苦受穷。”
“哦,裹了脚就不用吃苦受穷了,这话听起来倒是新鲜。”万磊干笑道,他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这赵老爹在拿女儿来做短线投资,不愧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啊。不过,精明得有点过头了。
裹脚,的确是封建社会用以摧残妇女身心的陋习,但是不要以为谁想裹就能裹的,那是贵妇少奶奶和千金大小姐们的专利,穷人家的女儿想都别想。为何?因为小脚女儿行动不便,丧失劳动力,所以裹得起脚的女人都是生活无忧的女人,以赵酒爷此时的家境,还养不起这样的女儿。而他这个时候逼女儿裹脚,有点临上轿才裹脚的意思。
再看他的女儿,五官倒也算标致,奈何一脸菜色,瘦得让人心疼,整个就是营养不良;再看她的身材,长得倒也苗条,不过前平后板,整个就是明版的超女。这样的货色也想嫁入豪门当少奶奶?万磊不得不佩服赵老爹敢想敢干。
听了万磊的这一挤兑,赵酒爷脸色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对答,好在站在一旁的赵鸿儒识趣,见场面气氛不对,就轻咳了一声,道:“万贤侄,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