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是做对了的。这方家虽然看着底子薄,但胜在你这公公婆婆也是个明白人。他们不是那种满肚子弯弯绕绕,钻进钱眼里的人。你以后和这样明事理的公婆处一辈子也容易,我和你爸也能少为你操心。”尤母皱着的眉心松快了些许。
但看着女儿那完全没压力的喜上眉梢神情,还是忍不住教育了几句。尤母历事多,她看问题的角度也更全面。“你这公婆性子再好,你平时行为举止还是得注意点。凡事在做之前,自己在心里反复考虑一遍,要明白分寸,”
“你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呀,就拿方远二妹的事来说吧!你这才进门几天是不是觉得小方父母对你客气,手就开始伸得长了,就管起别人的闲事来啦?这方远二妹今后读不读书、怎么打算,明明该你公公婆婆当父母的做主。你这当嫂子的是有多大的脸还插一脚上去,你这大包大揽的要是被你公公婆婆知道了,人家能不多心吗?这万一让他们心里存下疙瘩,随便找个空子给你穿小鞋,到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想哭都没地方哭去!”
见尤晓莺撅起了嘴,尤母没好气地用指尖戳着女儿的小脑袋,“给我记住了啊,以后这种事情你少掺和。你婆婆对你再亲,你也只是方家的媳妇,这血缘上本就隔了一层。依我看,小方是个稳重孩子,你今后什么事情还是多和他商量一下。”
将方芸的事反复想想,尤晓莺觉得自己是一时怜悯,不希望亲眼见证着一个花季少女误了前程,毁了一生。从表面上看来方母是对自己这个儿媳妇亲|亲|热热的,可这种融洽的相处模式是完全建立在自己是她儿子中意的,并且自己没有触碰到方母的底线。方大志夫妻对方芸这个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冷淡漠视,更何况是自己这个新进门的儿媳妇呢?……
尤晓莺小鸡啄米似的点脑袋,表示自己知道了。
“还有啊,我在这给你提个醒,方远这二妹不是个简单角色。你以后还是能避则避,少接触为妙!”
闻言,尤晓莺的心猛地一跳。方芸就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在家里受尽方母的冷待,甚至恨不得尽快逃离这个压抑的家庭,怎么不简单了?
见尤晓莺用质疑的眼神询问自己,尤母在心中暗自责怪是不是自己把女儿保护得太好,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竟然都能唬弄的了她。
“你自己仔细想想,你这才进门第一天的嫂子,人家凭什么和你掏心窝子,把瞒着父母哥哥的事情通通告诉你?”
尤母把第一个疑问放进了尤晓莺的脑子里。是啊,就是因为自己初来乍到,仅凭她对方芸表现出得一丁点善意,方芸就能对自己另眼相看了?
“你说这个小姑娘想先瞒着家里人,她却告诉了你。难道她不知道你和方远的关系,前脚告诉了你,后脚方远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也许这才是方芸真正的目的。虽然表露地不多,但尤晓莺能从一些小细节中肯定,方大志这个一家之主,在方家并不是一言堂。方远的意见和态度能决定至少能左右很多事情的走向。
将这两天发生的每一个场景前后串联起来,回想方芸的一言一行都只有一个合理的答案:她这是在通过自己的途径,寻求她大哥方远的支撑和帮助,甚至可以说她是在卖弄自己的困境,换取方远的同情与愧疚。
可方芸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呢?自己的十五岁在干嘛,在尤晓莺恍惚的印象里,自己的十五岁书念得七零八落,成天和三哥尤晓峰抢东西,留着父亲不想去学校住宿,一派天真模样。
“方芸她才十五岁,还在上初中呢?”尤晓莺眼神游移不定,语气里含着自己都能察觉的不自信。
尤母失笑道:“十五岁不小了,这年纪发在解放前,都能当孩子妈了。农村的孩子早当家。小方不是也和你同年吗,他为人处世可比你沉稳老练多了。”
听母亲提起方远,尤晓莺回味起前天夜里方远对二妹上中专的那种模拟两可的态度,心中最后一点疑惑也得到了答案。
这方芸糊弄得过自己,可未必就真的瞒过方远。只不过他这个做哥哥的心里确实存在哪一点歉疚,在自己面前为妹妹遮掩罢了。
想通了这一切,尤晓莺明白方芸这件事是给婚后的自己所上的第一堂课。让她知道原来婚前约定得再坦诚,结婚后夫妻间还是会或多或少存在着一些小秘密。
尤晓莺却不想去多追究,因为她是觉得这些小秘密未必就是对婚姻的不忠贞,而是为了维系一段美好感情的小手段罢了。
夫妻贵在坦诚,但未必要一定要事无巨细地知道彼此的一切。也许对爱人而言,有些阴暗面他想在你面前瞒得死死的,只让你永远活在灿烂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