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去,反而是把尤晓莺的手推回去,“我脸上全是灰,弄脏了你的手绢不好。”说着准备去取挂在田坎边竹篮里的毛巾擦脸。
“不识好人心,我是那种在乎一条手绢的人吗?”尤晓莺面上微带怒意,直接抬手将手绢在方远满是汗水的额头上一擦,雪白的手绢上立刻多了一道灰色的痕迹。她一脸不在意地将手绢塞进方远手心,“反正都脏了,你拿去擦汗吧!”
方远见手里的白手帕愣了几秒,手飞快的胡乱在脸上擦了一圈,讨好地望着尤晓莺:“别和我一般见识,脸皱在一堆,像个小老太婆一样特别丑。”
方远难得对自己嬉皮笑脸的,尤晓莺早在他擦脸的时候就气消了,她不喜欢方远和自己算的太清楚,显得生分。
她伸出手:“手绢还给我!”
“都这么脏了,我还是回家洗干净了再还给你吧!”方远将手绢捏在手心里,在还不算复又飞快的把手绢藏在身后想往裤兜了塞。
“拿来……”
方远满脸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将手递了出去。
即使再成熟的男生,都会在特定的人表现出他孩子气的一面。
尤晓莺心下一软,微叹口气,语带抱怨道:“你刚擦的是脸吗?鬼画符一样,根本没擦干净。里头低一点,我帮你擦吧!”
生怕尤晓莺反悔似的,方远极快把手绢放在她手心,半蹲下身子,将脸凑近尤晓莺这边。
方远的脸本来就有些晒伤了,再加上他刚刚一通没轻没重的乱揉,起了好几条红印子。尤晓莺怕自己一使劲伤着他的皮肤,所以格外地小心翼翼控制着手下的力道。
尤晓莺一遍帮方远擦汗,一遍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方远聊天,多是她问,方远回答。
“你们今天几点开始割稻子的?”
“具体什么时候,我也没注意,起床的时候鸡好像都还没叫,估计是三四点吧!”
“这么早……这一天要从早干到晚?”
“这秋老虎厉害着呢,不趁着太阳没出来天气凉快,早点开始干活。等到了晌午日头大的,再好的身体都扛不住,这一早一晚才是干活最快最轻松的时间。每天差不多三四点出门,晚上八、九点收工。”
“我刚才一路过来看见其地地里帮忙的人都不少,怎么这就你和伯父伯母三个人干活?”
“村里其他户都是换着来的,今天张三家帮李四家收,明天李四就还回去,基本上一天都能割完地里的庄稼。”
这办法挺好的,人多力量大,家家户户帮衬这来。
“那你们家怎么不找人搭伙呀?”
方远眉头微颦,“这相互间关系好的人家,年年都是固定在一起的。往年我在省城读书,家里弟妹也小,帮不上多少忙,家里秋收主要靠我爸妈两个人。我爸腿脚也不好,只能算半个劳力,地里的庄稼收成大多靠我妈一个人。这村里每家每户基本上都有五六个劳动力,谁都不愿意和我家凑伙,觉得不划算。”
谁说农村人不会算计的,有些人算计起来比城里的会计都精明!
“那往年你要不在家,伯父伯母两个人得收挺久的吧?”
自己光是在太阳底下走动一圈就大汗淋漓的了,更何况方远父母要顶着大太阳干重体力活。尤晓莺总算是体会到庄稼户的辛苦了,难怪农村人把粮食看得精贵,每一颗每一粒都来得不容易呀!
“我没过问过,不过今年这三亩地我们都得收两三天,往年种的还多一些,五亩水稻的样子,他们两个人在地里,起码要收十来天吧!今年还是我回安县实习的时候,劝了我爸才只种了三亩。”
“既然这么辛苦,就让伯父伯母明年少种点,自家口粮够吃就行了。如今你也能挣工资了,他们正该好好享享清福了,犯不着这么累。”方母的年纪比尤母还小七八岁,可看面相却比尤母大上一轮,多半还是这些年累的。
方远轻轻敷上尤晓莺拭汗的手:“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晚上帮我劝劝我爸妈,他们脾气犟,我劝都听不进去。”
他这当儿子的话都不管用,自己何德何能?尤晓莺不自觉的把心里想的前半句说了出来。
似乎是看穿了尤晓莺的疑虑,方远淡淡道:“他们还想喝你这杯媳妇茶呢,你说的话铁定管用!”
方远的目光不仅带着打趣,还含着几分期待的意味,让尤晓莺不由双颊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