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啊,胡老就是这脾气。”
孙主任态度意外地和善,“小尤,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在胡老手下当了六年差,他是什么脾气我一清二楚。”
有了孙主任这个引路人,办校许可不到两天就审批下来了。县里对尤晓莺他们以个人出资的形式民间办学很是鼓励,虽然地方上不能有财政支持,尤晓莺也是收获不小,她用极其低廉的价格租赁下城西二里半五亩地作为学校用地。
时值暑假,离秋季开学还有不到两个月,可库区的失学儿童已经有近半年的时间没有摸过课本了,魏老师担心学生们在复学后跟不上学习进度,想着在假期里给学生补课。
凭在胡校长的面子,在一番波折后,学校终于在城一小借到几间假期空闲的教室让孩子们复课。
复课的第一天,尤晓莺和魏老师在教室外旁听。明桥小学原先的九十二个孩子,到了八十三个,剩下的九个孩子魏老师也没有放弃,他一直在全力和学生家长联络沟通。
尤晓莺从走廊的窗户向教室里望去,一张张熟悉的稚气小脸,正一丝不苟地听着讲台上的老师讲课。这是学校的第一批学生,大牙、小虎子、小耳朵、宋丫……每一个孩子的名字她都烂熟于心。
魏老师更是激动地落泪,“我终于又看到这些学生坐在教室里上课的那一天了,虽然有些遗憾站在讲台上的不是自己,但也值得了。这些老教师教得可比我好多了!”
“现在只是第一步,等几个月我们会有属于自己的教室,比这更大更明亮!”
“小尤老师,你安排就好。等一小秋季开学了,这些学生有教室上课就行。”
小尤老师,这个亲切称呼第一次让尤晓莺产生了一种归属感。她在建筑工地上有很多称呼,如东家、老板、小尤老板,每一个都带着疏离的金钱意味。尤晓莺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属于学校,属于这些学生们的,呼吸在这片空气中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
尤晓莺迎着清晨的照样微笑,“魏校长,你放心吧!可能一开始学校草创,条件是艰苦点,但不会耽误学生们的上课的。”
尤晓莺很有信心,虽然现在修建学校的地方还是一片长草的土地,但尤晓莺已经托方远花好了学校的平面设计图,只等下一周从工地上抽调出人手,就可以正式动工了。
学校得赶在九月份正是开学前,安排好足够的教室和教师休息室。其他的设施可以缓一缓,孩子们的学习可容不得半点耽搁。同样,学校千方百计请来的老教师都得留住。
尤晓莺已经和工人们打好招呼了,在未来的一个多月了,他们会加班加点地赶工期。不仅仅为了加班的那些辛苦钱,尤晓莺承诺等学校建好后,工地上所有的建筑工,他们的子女都能在自己办的学校里就读。这个承诺让每一个家里有适龄儿童的家长热血沸腾,干劲十足。
“还是叫我魏老师的好,直接叫名字也可以,叫我校长总觉得怪怪的。”魏海不自然地耸肩道。
“我也这么觉得,还是称呼老师听着自在。”突然,一个幽幽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尤晓莺吓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胡义胡老校长,他正两手抄在身后站在里两人半米的位置。
“胡校长,你也来视察第一天上课的情况啊?”尤晓莺笑着打招呼,即使她是名义上的正校长,但在学校管理的诸多方面还是得胡老把关的,所以在他面前一直姿态放得很低,格外尊重。
深入接触后,尤晓莺才明白像孙主任这样的人精,为什么对胡老敬重,甚至是畏惧。胡老心直口快,常常说话不经意就会得罪人,但他的身上始终有老一辈所坚守的那种正直气概。
“我不是说了嘛,叫老师听在耳里自在。我教了一辈子的书,站在讲台上拿着三尺教鞭的时间,比坐在办公室里当校长的年头长得多。”胡老挥挥手,“这称呼还是改一改的好,以后没有什么胡校长,我们大家都是同事,就都简单地称呼‘老师’吧!”
明桥小学的三个创始人,一个是从事教育工作数十年的退休老教师,一个是初中肄业的山村代课老师,还有尤晓莺这个高中毕业的女包工头。
三人奇妙的组合,他们不以功利为目的,成立了这所民办小学,校园内确实不该太在意区别上下阶级的称呼,‘老师’两字看似简单随意,却又透着亲切,正是恰当。
胡老的示好,尤晓莺看在眼里,记在心头,她当然不会拒绝,伸手含笑道:“那胡老师,以后请多关照!”
“胡老师,您好!”
“小尤老师,魏老师,都是同事,不用这样客气。”
在琅琅书声的走廊上,三只不同年龄段的手掌交握在一起,紧密联系着明桥小学的过去、现在,还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