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大的广场上,那乌云像是要从天上掉下来,沉沉地遮蔽了天空,一颗雨点挤出了云层,敲到了白石的地面上,荡开一点尘埃。这像是一个信号,紧接着一阵风推动了乌云,无数的雨点发了疯一样冲破了云层的牢笼,在雷神的号角声中义无反顾冲向了大地。一时间,风狂雨骤,积聚了数十日的水汽在此刻倾盆而下。
广场上值班的御林军在心底大呼过瘾,他们盔上的红色长缨在风雨里飘摆,黑色的锻钢铠甲转眼就被雨水冲刷出凝重的寒光,虽然暴雨临身不能躲避,但数十日来的暑气终于被一扫而空,他们甚至没有想到要去避雨。很多人畅快地仰起头,让雨水在脸上肆意地敲打。
一根高达九丈九的旗杆就竖立在广场中央,如长枪一般直指天空。大旗一改日前的蔫蔫之态,霍然张扬开来,犹如猛兽惊醒,猎猎狂拂。这是一面巨大的战旗,墨色为底,掐金边、走金线,名匠巧手耗费心血绣出金色云纹,云纹锦绣,堆出一朵硕大之花,花瓣细长,层叠扩散,竟似雷球。
雷烈之花!
东陆最高贵的战斗之花!
御林军眼望着这面张牙舞爪的大旗,心里便激起了豪情,浮想着金戈铁马的战阵,何时才能像个真正的军人那样驰骋在战场上,而不是像木头一样在这里站桩。他们开始期盼着战争的到来。
相比起广场上的热烈,太清宫内则是一片死寂。金碧辉煌的大殿内,青铜九龙吐雾炉中香烟袅袅,一丝丝绕了四十九根蟠龙白玉柱直上穹顶,七彩琉璃八宝灯的光芒穿过烟气,柔柔漫漫地铺开,将平滑如镜的苏转地面照得通透,映出一个个身影。文武百官两列排开,文官大多低首沉默,武将却也仰天无语,他们都在等着那龙座之上的东陆至尊发出雷霆般的咆哮,抑或是无奈的叹息。谁知那玉阶丹墀之上,半晌没有语声,只有指头敲击书案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百官们静默不语,极有耐心地等待着。
风雨还在外界飘摇,太清宫内却也蕴满了说不清的气息,仿佛冰层下涌动了激流,只等着破冰的那一刻。
等了许久,一个年老的声音才淡淡传下,“诸卿饿了么?”
百官皆是哭笑不得,从上午战报传来,直到此时已是正午,没有散朝,谁敢回家吃饭?但此时皇帝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难道有什么深意不成?百官无人作答,他们朝玉阶上看去,年过花甲的老皇帝裹在金色的滚龙袍里笑得沉稳,仿佛龙书案上摆放的战报是一则笑话。
“都中午了,朕知道你们是饿了,可是今天不说出点什么来,诸卿是回不了家的。”赢天意笑道,“越州九原是朕的老家啊,有龙袍也没什么,可偏偏是在朕的弟弟手中。”
甲叶声响,赢赤炎出班,大声朗朗,“父皇在上,赢天和久藏祸心,此次公然挑龙袍于城头,必是作乱前兆。儿臣愿领军马替父皇讨伐九原城。”
他一说话,武将班列内当即有人附和。赢赤炎骄狂地冷笑,在军方他以勇力著称,口碑不错,着实有着一班武将的支持。
赢天意笑着摇头,“哪有这般容易,你且退下。蓝璞,你有什么看法?”
赢赤炎微微撇嘴,退回了班列,冷冷看着二弟赢蓝璞。
赢蓝璞轻轻咬了咬牙,走出班列,“若我要反叛,必不会轻易让人知晓自己的动机,那龙袍出现在九原城头,怕是有人设下了什么阴谋,可能是想我赢氏王朝内乱。”
文官之内附和者也多了出来,只此已看出赢赤炎和赢蓝璞都有各自的支持班底。赢天意年岁已老,始终没有确立太子人选,十几个孩子之中,有三人已夭折,如今赢赤炎和赢蓝璞皆在三十五、六岁的壮年时期,口碑向来不错,所有人都认为未来的皇帝将在他们二人之中选出,于是便有了各自的算盘。
赢天意哪会不知百官心理,平日闭口不谈确立太子之事,非是寻不出合适的人选,只是掌握权力越久,迷恋也就越深,他舍不得交出自己好不容易取来的权力,那是他用兄弟的鲜血换来的荣耀。而他越不宣布太子人选,长子和次子的明争暗斗就越发难解难分。
“这个说法才像点样子,你们这皇叔可不是没脑子的人。”赢天意满意地笑了,“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天和的确是只老虎,可老虎的智慧也不简单啊。天和不是想叛乱,他只是想杀朕罢了。”
此言一出,朝堂之内只有少数老臣心里有数,余者皆大惑不解。
“陛下!”一名老臣走出班列,“武韬公的心思如今已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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