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不提。辰年梳洗一番,这才沉沉睡下。不想第二日天色刚亮,便有传令兵匆匆来报,说从北边来了一支人马,约有数百人,与贺泽的先锋骑兵撞在一起,双方打了起来。
辰年有些意外,忙就起身披挂整齐,去那北城墙上查看。宋琰已经在她之前到达,瞧她过来,便就往后退了两步,静默地立在一旁陪同。辰年看得片刻,见贺泽军进退有度,颇有章法,而那些着装不一的人马虽看着个个勇猛,实际上却是乱打一气。
辰年侧头问宋琰道:“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宋琰这才答话,沉声说道:“从北边山里出来的,被贺泽军发现了,派人拦截,不知怎的就打了起来。”
说话间,那支队伍已经显了败势,就见当中有个粗壮汉子四下里冲杀解救同伴,高声喊道:“兄弟们,咱们不要和他们纠缠,快些往城门冲,与谢寨主他们合兵一处。”
众人听得精神一振,齐齐往城下突围过来。那粗壮汉子更是一马当前冲至近前,仰头向着城上高声喊道:“快去告诉谢寨主,某是太行山黑风寨的熊震宇,特意带着兄弟们来助她杀敌。”
随后而来的一些人也纷纷喊出名号,均都是南太行一些不起眼的小山寨。城墙上有不少寨兵就是出自南太行,很快就有人指着远处的一面旗子,向着辰年叫道:“大当家,那个是翻天岭的旗子,里面有他们的人!”
随后又有人瞧出了别家山寨的旗帜,更有人认出城下一个略有些名气的寨主,叫道:“飞天老虎!使双刀的那个是莲花寨的寨主,双刀林飞虎!”
这几人这般叫嚷,宋琰听得微微皱眉,正迟疑着要不要开口斥责,辰年那里却是转头向他看了过来。宋琰想了一想,就沉声与辰年说道:“城门不能开,且不论这些人的意图,只那贺泽军就追在后面,若开了城门,怕会是被他趁乱攻入。”
辰年瞥他一眼,向他走近两步。
宋琰稍觉诧异,又莫名地有些慌乱,虽未后退,却是下意识地微微往后仰身,试图能离得辰年远些。
辰年似是没有察觉到他的躲避,反而倾身过来,凑到他近前,压低声音,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淡淡说道:“我那寨兵中,有近半数是这太行山里的山匪,你可曾想过,若是眼看着这些人死在城下而不救,他们会有如何反应?”
宋琰眉心跳动,心思一转便已明白过来,身上顿时惊了一层冷汗。物伤其类,这些山匪最重兄弟义气,城下那些人打着救援的旗号而来,若是他们却紧闭城门见死不救,定会惹得军心动荡。若是再有人故意鼓动,没准会有炸营之危!
宋琰一时顾不上避嫌,转头去看辰年,“这是贺泽的设计?”
辰年收回身子,浅浅地扯了扯嘴角,嘲道:“他倒是挖了个好坑,难怪他这般沉住气,比我算的日子晚了好几日,原来竟是做这事去了。”
宋琰有些奇怪贺泽怎还会使得动这些山匪,可眼下却没功夫叫他细究这个,他只抬眼去看辰年,沉声问道:“怎么办?”
辰年垂目,略作思量,道:“还能怎样?事到如今,明知前面是坑,也只能跳了。准备一下,我出城救人。”
宋琰断然拒绝,“不行,绝对不行!”
他两个一直在低声交谈,本就引得众人注目,现在宋琰突然放高声量,更是叫众人惊疑不定。辰年向大伙笑笑,将宋琰独自叫到一旁,低声道:“这城门绝不能开,否则一旦被人攻入,再想关就难了。”
宋琰自是知道这些,可不开城门出去,如何将外面那些人救回?他看向辰年,疑惑不解,问道:“那要如何救人?”
辰年答道:“垂些绳索下去,将那些逃到城下的人拉上来。”
宋琰一听就发现了这法子的好处。一是避免了叫人说他们见死不救,二是这样将人一个个拉上来,必然救不上多少来,十分容易控制,可避免他们作乱。宋琰脑筋灵活,暗道这法子虽不是最好,却也眼下最可行的,只是无需辰年亲自出城救人。她要在这个时候出城,难道是要趁乱逃走?
他抬眼去看辰年,还未说话,辰年那里却似看透了他的心思,似笑非笑地说道:“宋将军放心,我便是想走,也断不会在这个时候,丢下那些追随我的兄弟与满城的百姓,一走了之。你太瞧不起我谢辰年了。”
宋琰被她识穿心思,难免有些尴尬,避过了她的目光,拱手赔礼道:“谢将军见谅,末将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觉得您犯不着出城冒险。”
辰年却是正色道:“错,我必须去。只有我亲历险境,出城救人,他们才肯信我不开城门不是贪生怕死,而是为了大伙的安全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