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节课要用的语文课本,刚翻开几页,跟后桌用英语聊了几句的习信回过身,奇怪地对一脸平静的溪和说:“don\'tyouthinkit\'y?”
听到习信流利的问话,溪和露出个佩服的表情对习信一本正经地说:“no。”
习信完全不能接受溪和的回答,不能苟同的问道:“why?!难道你不喜欢他?他是我见过最风趣幽默的外教老师了,我觉得他很棒!”急切的都换回母语了。
只会说“no”的溪和坦然地说:“没有啊,其实我刚刚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我刚好只会一个‘no’,所以回了你一个‘no’。”说完用“事情就是这样的,不要那么惊讶”的表情看着嘴巴张成了个“o”形的习信。
习信瞪大眼睛,比刚刚还不敢相信地说:“what?!”想到刚刚他也是这么逗自己的,一怔之后,笑着推他一把说,“我才不相信你的话。”仿佛在说,大家都会英语,你怎么可能不会,别逗了,这可是必备技能啊。
溪和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会的这些,他却不会。
其实,在偏僻的镇上生活了许久的溪和又怎么能明白城市孩子从上幼儿园小班就开始穿梭在各个特长班里的生活呢,现在的流利,都是曾经的血和泪啊。
自小自由自在地在山间田野里玩耍的溪和,第一次涉及学校,便是现在,没有接受过学前教育,没有上过任何特长班,与花与草与虫鱼走兽相伴的溪和很不理解地解释说:“我真的不会啊,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笑。”
习信看到表情认真的溪和,这才将信将疑地出言道:“你没有去上英语班吗?或者你爸妈没有在家里跟你用英语交谈吗?”似乎这是在自然不过的事情,语气小心翼翼,生怕溪和说出什么不符合规律现象的回答。
然而,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溪和摇摇头。
旁边有听到习信话的同学惊讶地站起来,看着静静坐在那里的溪和说:“天啊——”然后对旁边的同学说,“他竟然没有上过英语班,家里也没有人教过他!”仿佛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
于是,周围陆陆续续地有人在惊呼:“天啊——”
“他家里没人会英语吗?”
“会不会是他爸妈舍不得送他去上英语班?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去上过美术班之类的,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这太不可思议了。
意识到自己的嗓门有点大的习信低下头对溪和说:“对不起,我——”
溪和无所谓地摇摇头,根本不在意大家的惊呼,对习信说:“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这有什么了。”
溪和不会英语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来上课的语文老师耳里,她下课让溪和跟她去办公室。
语文老师是个四十岁的特级老师,名字叫宋晓静,人颇为精干,也略事故,她坐下来后,把教案和课本放在桌子一侧,端起右边的水杯,拧开,对站在一旁的溪和,笑容和蔼地说:“溪和,我听说你不会英语?”
溪和嗯了声,看着宋晓静。
宋晓静说完,喝口茶,放下杯子,继续道:“老师这里有个英语班,是卿乐区比较有名的英语班,你一点英语都不会,上课是很吃力的,我建议你跟你妈妈说说,上个英语班,课上认真听,课下有不懂的还可以问问英语班的老师,那都是一对一教学,非常的不错。”
课下?溪和眨眨眼,问道:“课下?是放学后吗?”
宋晓静笑了笑说:“傻孩子,当然是放学后了,放学去英语班上一个小时,可比你自己对着书本发呆强多了,还有,那里有许多咱们卿乐的学生,咱们八班的黎琅就在我说的那个英语班里,他之前上大班的时候,英语就不行,幼儿园老师英语口语不怎么样,给耽误的,我跟他妈妈熟,暑假的时候,推荐他去了一个月,现在不也很轻松地就跟上了英语进度?”
此时的溪和却露出个为难的表情说:“可我……”
“你什么?有什么困难跟老师讲!”宋晓静特别热情地拉住溪和的手说。
“可我——可我放学要喂鸡啊。”那几只,现在已经不是小鸡了,一天要喂很多遍,而且妈妈说了,鸡是他自己要买的,还不让她杀了吃,只能自己负起责任来,不能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带累别人为你善后。
他不回去喂鸡,鸡就要挨饿了。
另一个格子间里,刚把手里收上来的作业放到一班数学老师桌子上的冷忱,听到这对话,手一滑,作业本哗啦啦掉了一地。
喂鸡……
喂鸡……
听到溪和的回答,正在交谈的老师们,俱是一愣,整个办公室因此产生了五秒钟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