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天真,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侍卫们寒心,“我在那把匕首上淬了毒,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就可以解脱了,不用受着拔出匕首的钻心之痛。这样不是更好?”
纱帐后半天没有声音。
言欢忍不住昂起了下巴,心里感觉出了一口大气,这些侍卫再精锐又如何?她想杀,不过是翻覆之间。反正鸣玉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不可能去求他,也不奢望他能够放过自己,因为所有都注定了不可能平和相处,她又何必去讨好他?
难道讨好又有用?
只要母亲还在一日,这个青丘狐君便不会杀自己,还会要好好的护住自己。
所以言欢说出手就出手,没有半点心软。
她倒是想看看,鸣玉对自己的容忍底线在哪里。
纱帐后,忽然间射出一枚丹药,落在刚才说话的那个侍卫手中。
“谢帝君,谢帝君!”
侍卫们立时面上露出了笑颜。
“你们做的很好。退下吧。”
言欢的脸几乎要挂不住了。
门外能听见那群侍卫惊喜的声音,不过是一会,那人竟然醒了
自己精心配制了许久的毒药,鸣玉轻易就破解了。
“你母亲若是瞧见你现在这副心狠手辣的样子,不知道会作何感想?言欢,你父亲死了,他并不希望你活在仇恨之中。你的父母亲,终于放下了所有的枷锁,共同去另外一个世界在一处了。你的力量还太弱小。你学的这些东西,都是我当年学过的,雕虫小技罢了,若是你想与天界抗衡,你自取死路不要紧,没得连累了尧月。尧月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
言欢垂下了头。
母亲尧月是什么样的人,她如何不清楚。重情是尧月的一个特点。当年她的生母魔君阿浮临危托孤,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尧月二话不说,就带着她一起走,护着她,好好抚养着她。
若不是因为与自己已死的父亲情谊深重,如何能做到连自己的安危生死都不顾,救一个极为危险的自己?
不知不觉中泪水从眸中滚滚而出,她带着哭腔委屈地道,“我不过是想瞧瞧母亲,你为什么不准许?”
纱帐后正在浇水的声音忽然一顿。
鸣玉闷闷地声音传来,“你昨日不是才见着她的吗?她又没有醒过来,你见她,她也不知道。”
言欢更加委屈了,“母亲不知道,难道我就不应该来尽孝吗?你做的那些事情,我母亲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做啊?”
“咳咳……”
鸣玉忽然咳嗽了起来。
纱帐外站立着的身影虽然模糊,却看得出来站的笔直。
心里叹了口气,头一次被一个孩子的话说的有些无所适从。
怎么让这个孩子心服口服,让这个心思重的孩子,少来缠着尧月。
低下头,瞧了一眼怀里抱着的尧月,她双眼仍旧紧紧闭着,没有任何苏醒迹象。圣雪莲花的汁液能够有助于恢复灵力,他便抱着她在池子里一同泡着。
雾气缭绕中,温香软玉在怀,他不过是想安安静静地同尧月呆一会。
不知道为什么,尧月迟迟不曾醒来,他心里的不安就越发地多了。
仿佛只有时时刻刻同尧月在一处,这样将她抱在怀里,他的心里才能够踏实下来。
纱帐外的言欢以为鸣玉沉默是不服气,吸了吸鼻子,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地细细了算了起来,“第一次,九天上的温泉仙池池底,你吸了母亲的血,母亲的手腕伤了,我说给母亲吹吹,结果那个伤口自己就好了,母亲夸我,以为那是我做的。可是我那个时候还小,哪里会哪些东西,除了你这只会各种法术的狡诈狐狸,还会有谁?你说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威胁着母亲,让母亲为奴为婢,更是将她囚禁起来,可是每天夜里,站立在母亲房前的身影不是你,又是谁?明明想进去,想亲近母亲,却又摆出了那副冰山脸,非要气母亲,逗母亲同你发怒,可是看到母亲伤心,你却又不高兴!”
里面的鸣玉一直安静着不说话,言欢就自发地当做鸣玉实则是在心虚,极为心虚!
她哼了哼,恨恨地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脸,湿答答的袖子带出了更多的水,她烦躁地一甩袖子,怪声怪气地继续,“不高兴了就去外面杀恶兽。四海八荒的神仙妖怪都说青丘的狐君大人神武无双,品性高洁,正义,是三界之中不可多得的明君。殊不知,你不过是拿着那些找死的恶兽们出气罢了。你这样的人,哪里会管兽恶兽善,谁受苦谁遭殃?”
里间停下的水声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响起了。
他没有搭理自己,言欢感觉自己刚才说的那么一长段话就是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软绵绵地,没有伤到敌人之外,更让自己郁闷了许多。
罢了。
言欢一跺脚,懒得再站在这里同鸣玉废话连篇了,若不是知道他在那里沐浴,为着母亲的面子,她就打进去了。
言欢转身就走。
鸣玉却在她快要转出内室的时候出声了,“欢儿。”
鸣玉的声音有些压抑,清冷,低沉的声音里无端给人一种愁绪,虽然淡淡的,可,言欢还是敏感地感知到了。
言欢的脚步一顿。
“以后这些话,莫再提了。”
言欢默了默,转过脸,看向那重重叠叠光影中模糊纱帐,轻声发问,“在母亲面前也不许吗?”
“是。”
珠玉一般的声音落下来,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
言欢张了张嘴,想要些什么反驳的话,,最终却又放弃了。
这只狐狸的心思,就像是那模糊的纱帐,你只能隐约地瞧见轮廓,还要很努力地去看。能窥到一二,还要看运气,
罢了。
反正嘴长在她身上,说与不说,不过是全看自己的心情,她会傻到替这只九尾狐说好话?
言欢欢快地应了,走之前还不忘笑嘻嘻地放出一支冷箭,“你放心,明知母亲不喜的事情,我是不会去做的。”
鸣玉正在给尧月擦手的动作一顿,缓和了好半天才摇头无奈地笑,只是那笑意里多了自己也不曾发觉的苦涩。
只要尧月能够早日醒过来,自己倒是宁愿过上这被嫌弃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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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问我为什么还是与君长绝这个标题,其实是三少懒得想章节名字了。╮(╯▽╰)╭过渡章节,给可怜的狐君大人洗白白一下。可惜,尧月不知道,言欢也不会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