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一挡一推,庞雅媛整个身子已被甩了出去。身子没有依靠没有扶持,脚下是刚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稳不住跌势,整个人摔倒在地。手下意识的去寻找支撑,却只是换来一手湿腻和血腥。
“啊。”无数碎小的玻璃在同一时间扎进肉里,划过手臂。呆怔的看着大滴大滴落下的血色,庞雅媛最后的理智也被心中那烧灼的火燃成了灰烬。顺手拿起地面上的一片较大的玻璃碎片,整个人再次向前扑去,这次的目标却是花语。
伤!伤!伤!
庞雅媛的眼里只有厉鬼一般的仇恨。
锋利刺入身体是什么声音?
庞雅媛听不到,她的手握着锋利,也握着愤怒,她只看到自己的手一次一次反复的带着血的红花在眼前绽放。
痛!
她的手因为握着锋利,在伤了别人的时候也伤了自己。那些滴落的滟潋全化成妖艳的荆棘刺进心底最柔软的那块土地,蔓延出苍白的枯枝。
她被人推开,再一次跌落在满是玻璃的碎片上。手指还紧握着血色的玻璃僵硬的重复刺入的动作。
“庞雅媛!”一声怒吼终于震回了她的神思。她抬头看到门口一脸震怒。一脸不可思议的简风亦。
“风亦!”她喃喃自语,然后看到自己手里的一片血色。手指一抽搐,那透明的血色在地上瞬间崩裂粉碎。
“不要!”凄厉的哀号是花语的声音。
抬头只看到柏尘浑身是血的歪倒在花语的怀里,她不是刺的是花语吗?怎么变成了柏尘?没有来得及多想,腹部一痛,整个人已被简风亦狠狠踢了一脚,在玻璃碎片上带血翻滚。
“蠢女人。”简风亦冷冷的声音带着少有的愤恨一个字一个字的咬出。
“李力,打电话叫帮里的医生过来,记得叫他带血浆。”
“柏尘。”简风亦皱着眉快步冲上前去扶那瘫倒在地的身子:“你是什么血型?”
柏尘笑,很无力,却有着释然与解脱。
“柏尘,你如果死了,耿茉对我没有任何用,你死就是拉她垫背。”简风亦放平他的身子,冷冷的威胁。
柏尘还是笑,嘴角的弧度越发的深刻。他睁眼去看一旁跪在地上的花语。她脸上那奔流的眼泪,这一次该是为了他了吧。
“花语。”他喊她的名字,只希望这次没有再喊错。
“对不起。”摇着头,花语的手压在柏尘那不断溢出红色的粘稠伤口上。那在手指间流逝的温度是他的生命。他明明知道自己只是利用他打击庞雅睫,却还是义无反顾的用生命去保护自己。
邪恶!
真正邪恶的人是她,杀死柏尘的真正凶手不是庞雅媛,是她啊。
“你不会有事的。”花语的泪滴在柏尘的脸上,蜿蜒成浅浅的小溪,划过的肌肤终于有了温度,不再寒凉。
“你爱过我吗?”他的手想去拭她脸上的泪痕。可是已经力不从心。最后只是勉强抓住了花语那刺了茉 莉 花藤的手腕。
花语眼里的泪更多,她想说“爱”,可是在挣扎的喉咙里已经只剩破碎的哭泣。
“我爱你,花语。”闭了眼,柏尘不再难为花语,他知道她的意思了。他好想听花语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那怕只是欺骗也好。心里纠结的痛不是来自流血的伤口,是来自到死也不愿意对他说“爱”的女孩。
雅睫!
这便是罪的惩罚,我辜负了你,所以我也注定要被所爱辜负。
“柏尘,你最好不要睡过去。我说的话不是威胁,你死我就用绞肉机把你两个连骨头都绞碎了去喂狗。”发狠的语气,冷硬的嗜血。简风亦你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你的计划是毁在自己女人的手里吧。
吃力的张开了眼,柏尘有些嘲弄的看着简风亦。那激怒的脸却渐渐只剩苍白的迷雾。
“尘……”压在伤口上的手似乎更加的用力了,柏尘却没有疼痛的感觉,身体开始慢慢的麻痹。努力的张大眼,可是疲惫的感觉却象潮水一般涌来。
“花语。”他大声的喊她的名字,用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可是连自己也听不仔细。
花语把耳朵凑了过来,另一只手也反手握住了柏尘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掌。
“最后……一个要求。”
“不是最后。”烫烧的眼泪滴到柏尘的唇上却有甘甜的余味。
“我……想要……一个真正的……记忆。”柏尘努力把手臂伸到花语的眼前,那上面还有几丝细细的淡淡的抓痕。凸出的伤疤已落去,平复已愈的痕迹只在手腕和手臂处有浅白的颜色。柏尘的眼里那闪烁的光芒已黯淡,可是嘴角那眷恋和带着祈求的笑却更浓烈。
“花……语……”他的声音有些焦急,努力开合了好几次才吐出她的名字。重重的喘息后只剩细细的呼吸。
花语抬起手,她没有留指甲的习惯。可是被抓到“庞家”的十多天里,指甲却有了些长度。手指摸索着柏尘手臂上的痕迹,眼泪如窗外的雨般落的更猛烈。
闭上眼,关不住泪。手指用力,那慢慢溢出的血丝和破损,留在了柏尘的手臂上也留在了她的心里,烧灼疼痛,终成了一道永不会愈合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