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找山长解释一下吧,不然,去寻陈公子道歉,只要陈公子不追究,想来山长也不会说什么的。”虽觉好友方才所为颇为不妥,却再没想到,会捅下这么大的娄子,郑子玉也很是替王朗担心。
“找他道歉?”王朗声音一下抬高,“莫说姚师兄十有*认错了人也不一定,那般小小年纪怎么可能被大儒柳和鸣看中?还书法天才?叫我说,不过欺世盗名之辈罢了!也不知怎么蒙骗了姚澄海,就这么堂而皇之跑到咱们西昌书院来招摇撞骗罢了。”
说完依旧气不过,又恶狠狠的加了一句:
“便是他真是柳和鸣的弟子又如何?这般纨绔子弟,没得就会给老师蒙羞罢了,让我跟他道歉,万万不能!”
郑子玉还要再说,却忽然觉得不对,忙回头瞧去,脸色顿时一白:
“山长——”
却是刘忠浩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的身边还有书院的一些贵客。
与往日谆谆教诲的和蔼模样不同,刘忠浩这会儿的脸色无疑很是难看,眼神也是严厉的紧。
王朗一下站直了身体,饶是自诩平日里也颇得山长青眼,这会儿也不免惴惴不安,嗫嚅了声:
“山长。”
“让先生蒙羞的不是陈毓,而是你。”刘忠浩瞧着王朗,一字一字道,“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不听劝告,一意孤行,王朗,这就是平日里书院教给你的东西?”
口中说着,神情难免有些疲惫:
“怪不得陈毓之前论及人才时说,德为主,才为辅,德才兼备方是人才。”
眼前不期然闪现出陈毓在白鹿书院山门上题的“厚德载物”几个大字,眼中失望的情绪愈浓。
陈毓说的?旁边的人即便原先不知道陈毓其人的,这会儿也不免讶异——须知刘忠浩性子最是孤傲,难得有他佩服的人。更不可思议的是,从刚才听到的谈话里,那陈毓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刘忠浩语气一转,瞧着王朗的神情也是少有的严肃,“今日事本就是我们书院有错在先,也是我这个山长没有教好你们。”
“现在,你和我一起,去向陈毓赔罪!”
“什么?”四周顿时一片惊叫声,便是王朗也完全吓得傻了——
要知道刘忠浩可不仅仅是书院山长、大书法家,更是陇西望族刘家嫡系子弟,家族中在朝为官的颇多,也就是刘忠浩生性佻达,不愿受官场束缚,才隐居在西昌书院,这么一个有着铮铮傲骨的人,这一世何曾向其他任何人低过头?
如今却是受王朗所累,不得不去跟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道歉。
一时众人看向王朗的眼神充满了谴责:
“骂别人斯文败类,原来自己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般连累书院和山长,这样的学子,还要他作甚?”
也有人劝导刘忠浩:“山长,这事全是由王朗一人惹出来的,您何必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就是,山长本就为学院操碎了心,这会儿还要帮个不成器的学子收拾烂摊子……”
也有人不以为然,以为许是陈毓以势相压,不然,山长怎么会这般委屈自己?
却被刘忠浩狠狠一眼瞪过去,更是掷地有声的道:
“犯错不怕,可怕的是却被所有过错都推在别人身上,若然再有人敢非议陈公子,那就别怪书院庙小,把这等大佛全清出去。”
这话无疑也是说给王朗听的。
以致王朗脸越发没一点儿血色,虽是万般不愿,却又担心刘忠浩真会把自己赶出书院,这样丢脸的事,王朗可不敢冒险。
无奈何,只得咬着牙跟在刘忠浩身后往山下而去。
好在走不了多远,便瞧见姚澄海正和几人站在一处说话,刘忠浩一眼认出中间那俊秀无双的少年,可不正是陈毓?
陈毓也瞧见了刘忠浩,脸上神色也是一暖,更是有些歉疚——之前在白鹿书院时,就明白刘忠浩是个真性情的人。方才倒不是刻意针对西昌书院,不过是因为之所以会来西昌府,本就不是为了参加书院盛会,更要紧的是之前带来的治理河道的能人已是在衍河走了个来回,这两天说不好就会回来,陈毓便也没有在书院耽误时间的意思。
碰巧王朗发难,陈毓自然乐得不去书院露面,回去干正事要紧。也是替沈胤出头,给王朗一个教训,没想到却是累的刘忠浩还亲自追来了。
忙上前见礼:“怎么惊动先生了,毓真是惭愧之至——”
“说什么惭愧。”刘忠浩神情很是欣慰,就知道陈毓年纪虽小,却是豁达的性子,这么一想,瞧向王朗的神情也就更加严厉,“是我没有教好,才会发生那等事情,王朗,还不快过来道歉?”
王朗羞得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虽是心里恨极,却不敢不听,只得上前道:
“方才是我的错,还请陈公子海涵——”
只躬身站立半晌,却久久没有听到陈毓的声音,待抬起头来,好险没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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