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签完合同,朝阳已经揉着眼睛下楼了,见到方瞋,朝阳以为自己没睡醒,使劲眨了几下眼,这才确认无误,咧嘴一笑,开口,却半点声音发不出。
陆湛澄端出南瓜粥,安慰道:“你当他是空气就行。”
方瞋笑嘻嘻递过笔纸,“朝阳,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朝阳睡了整晚,尽管喉咙还是肿痛,但精神已经恢复,坐在餐桌边娴静喝粥的姿态瞧得方瞋心旷神怡。
“明知是同一个人,却不是同一个人。”方瞋啧啧称奇,跑到陆湛澄身边邀功,“我还没告诉你爸爸,要不然朝阳这会儿哪能安心养病。”
陆湛澄点点头,赞赏地夹了根菜梗过去。
方瞋嗷呜吃下,心满意足去客厅玩游戏。
不过八点,门铃又响,王大总管带着陆湛澄的早餐出现了。
朝阳对在陆湛澄家见到这俩人,一开始还挺不好意思的,后来也适应了,主动拿出扑克邀约玩牌。
方瞋上回绑架朝阳时就吃了她牌技的亏,宁死不玩,正僵持不下时,方璟尧带着翟婷婷突然开门进来了,“老师,你身体怎么样了?”
陆湛澄不满道:“你怎么进来的?”
方璟尧不在乎道:“你密码又没换。”
陆湛澄马上跑去改密码。
“朝阳,我听说你受伤了。”翟婷婷见到朝阳,分外关心,“现在没事了吧?”
朝阳微笑摇头。
翟婷婷提了两包衣服,“都是纯棉的家居服,你的尺码,你在家里养病,穿的舒服些好得更快。”
朝阳想起自己家里还有两架子翟婷婷送的正装,顿时笑了。
客厅茶几上摊着扑克牌,方璟尧席地而坐,问道:“玩什么牌?”
方瞋紧张道:“不能和小阳老师玩牌!”
方璟尧看向朝阳,“老师,不玩吗?”
方瞋坚持不能纵容朝阳的牌技,两厢妥协后,两幅扑克牌混在一起,变成了毫无技术含量的抽乌龟。
陆湛澄看着这满地无处安放的腿,扶额道:“你们都不用上班吗?”
方瞋头也不回地应道:“我是老板呀!”
翟婷婷努力对牌,“我也是老板呀!”
方璟尧不紧不慢去抽王歆的牌,“我,目前辍学中。”
王歆被抽走了乌龟,心中大喜,面上冷静,“老板,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朝阳伸手就要去抽方璟尧的牌,陆湛澄忽然紧张叫道:“别抽那张!那是乌龟!”
“靠!老妖怪你作弊!”方瞋大骂。
翟婷婷也不满,“湛澄!不可以作弊!”
方瞋回头,和翟婷婷大有惺惺相惜之感,竟然不约而同击了个掌。
王歆呵呵笑,“观棋不语真君子!”
一群人嘻嘻闹闹吵到中午才散场,送走他们后,陆湛澄让朝阳回卧室小睡片刻,朝阳躺在床上,无聊地揪着被角,陆湛澄看见,索性掀开被子也躺了进去。
“朝阳。”陆湛澄搂住朝阳,轻声唤道。
朝阳从他怀里抬起头。
陆湛澄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笑道:“谢谢你。”
朝阳挑眉,不解。
陆湛澄笑道:“你看到他们了吗?这几人之间,原本不过是相互耳闻的关系,有些甚至并不知道对方,他们之间原先唯一的关联就是我,那时候,他们可不是能坐下来一起玩牌的关系。”
方瞋从大学开始就处处针对陆湛澄,对他事事看不顺眼,后来莫名其妙被陆远海招安成了忘年交,和陆湛澄还是不对头,更别提永远站在陆湛澄身边的王歆了,称他是隔壁老王已算客气,血气方刚那几年,方瞋带人围堵过王歆,直接骂他是陆湛澄养的狗,结果被陆湛澄揍进医院,半个月才下的床。
翟婷婷更不必说,前不久刚被方瞋“绑架”过,和陆湛澄的纠葛朝阳更是有目共睹,发小之间恩断义绝已经叫人唏嘘,更何况是那样难看的局面。
方璟尧也是,在被恶意安排给朝阳前,除了方瞋和陆湛澄,谁也不知道他。
就是这样关系复杂的几个人,如今竟然共同坐在陆湛澄家,像多年老友般,不需要太多言语,相互体恤,彼此原谅,将一场幼稚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陆湛澄怎么会不明白。
这全是因为朝阳。
朝阳不放弃方璟尧,方璟尧愿意叫她一声老师;方璟尧被困时,是朝阳爬进二楼打开门锁,方瞋感激她;被绑架时,朝阳处处护着翟婷婷,翟婷婷同样感激她;王歆和朝阳接触最多,他本就喜欢这个人。
原本只有陆湛澄这一层联系,如今多了朝阳。
一切便都改变了。
倒不是说朝阳做过多么了不起的事,只不过,人与人之间的情谊,恰恰就在这多与少的积累中,逐渐变得温馨、从容、深厚。
“这个地方,从买下来到现在,谁也没来过,一直冷冷清清毫无知觉,就像我过去的人生,寡淡自知,却不知如何应对。”陆湛澄抱紧朝阳,感激道:“如今,这儿也有了家的模样,所以,谢谢你。”
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里。
谢谢你带给我无尽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