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八章 森林

到了自己的傻。“爱上一个人并不说明什么，人是会变的，今天她喜欢凤梨，明天就喜欢别的。”

    我猜想王家卫是有意地将这一对男女写的陌生又温情。一是〖警〗察一是毒枭，虽然他们最近时“不到0.01公分”但天各一方。但在一个夜晚，两人却一起。与自己过期的爱情得到和解。

    他们之间最后的一个记忆，是在小武满头大汗的跑步之后，听到的一句BP机留言：“生日快乐。”

    他咧开嘴笑了。

    这段故事告一段落。

    第二段故事更动人些。主观一点说，当然是因为有王菲。

    戎装的〖警〗察梁朝伟，眉头即便舒展开你也看的到忧郁。他动动弧度很好的嘴角，在餐台点一份厨师沙拉，顷刻间王菲就爱上了他。店里放着声音巨大的California dreamin，她随着音乐扭动起曼妙的身子，但掩盖不住内心的狂跳。

    铅华褪去的梁朝伟，实则是个被生活抛弃的人，在几十平米的公寓里魂不守舍地思念他的前女友。她是个空姐，年轻。漂亮，有着吸引人的一切要素。但这种人是留不住的，梁朝伟没能留住她。他们最终没有像往返的航班那样一直飞下去，飞到天长地久。她中途转了机，他则被留在空荡大厅失神。

    空姐来到了王菲的餐车，将梁朝伟的钥匙放在信封里请她转交给他。王菲细细地打量她：美丽的女人。

    如果不是在自家撞见了王菲。梁朝伟可能永远也不能发现自己被换掉的衬衫，玩具，牙缸，CD。

    她从来没有计较过得失。她爱，就觉得幸福，没有商量的余地。她用空姐留下的钥匙，天天进出他的家，打扫，或只是呆呆地坐着，晒太阳。甚至有的时候开着水龙头忘了关，梁朝伟回家之后发现自己的家里发大水。

    这是一段很美的爱情，纯得刺眼。她给他买了新衬衫，红灰格子的，高高兴兴地摆进他的衣橱里。SNOOPY不够可爱，还是换成加菲猫吧。趟在他的大床上听加州之梦，不知今昔何夕兮。

    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多多少少想过要拼死付出一回的吧。为了家人，朋友，爱情，总觉得可以不顾一切地掏出点什么，并且不求回报。所有人都这样想。但当真的看不到回报，我们就生气了。这是真爱稀少的原因，源于我们聪明的脑和敏感的心。

    王菲则不然，她想个没有大脑的小生物，心更像是呼着厚厚一层蜜糖。他不知道，又如何呢？

    正因为这点淡薄，到了后来，梁朝伟穿着她买的衬衫，微笑着约她吃饭的时候，她才会错愕得想个瞬间卡住的芭比。

    她失约了。

    他也没能搭上她的那一班飞机。

    她留了一封信给他。在几天的大雨之后，梁朝伟打开了信，里面的字迹被雨打湿，真可惜，什么都看不清了。

    她真的去了加州。她就是那种高兴就存在，不高兴就消失的人。

    阳光非常好，但她只身一个人，连同她对他的爱，而不是他本人。

    她不是不爱了，而是幸福来的突然而凶险，她害怕，就逃开了。

    几年后，王菲蓄了长发。微卷的。她穿着空姐制服，回到了短发时候邂逅他的那家夜店。铁帘呼啦一下卷起，千真万确，她看见了他的脸。

    “去了加州？”他笑着问。

    “嗯。也没什么特别。”她眨着眼睛。

    她走之后。他把这店买下来，一心一意地等。等她的飞机降落，好跟她一起再次起飞。

    “你没有来找我。”她小声地说。

    “可是――”他拿出那张字迹模糊的纸“这样的登机卡，叫我怎么赶飞机呢？”

    “我可以给你一张新的呀。”

    接下来是两个人的笑。

    爱情的刑期已满，修成正果。

    “目力所及，无不是不知走去哪里的无数男男女女。”村上春树说。

    云雾散开。四个人的因果结局，在不是CQ也不是森林的空城中，你看见了真相。

    短发女孩总是那样的率真又坚强。也许是短发女孩的中性，她只要一点点可爱温柔就异常性感，但这种性感纯净得不带任何罪恶的污迹。

    《CQ森林》里的王菲亦如此。从没见过这样无忧无虑的短发王菲，也许披着长发就像披着剪不断的烦忧，短发的简单会带给自己快乐的感觉。阿菲是快餐店的店员，一心做着“California Dreaming”。也许也憧憬着一份爱情，这时〖警〗察663出现了，一个失恋落魄的男人。阿菲偷偷地到663家中帮他换掉床单、衣服、杯子企图换掉他的回忆。可是他无法恢复直到发现了阿菲。

    王家卫的电影我最喜欢《CQ森林》，世纪末的颓废。人们冰冷地生活在城市的水泥森林里，像孤独寂寞蜗居的动物。后现代的爱情容易结合也容易毁灭，失恋了只能自舔伤口与孤独作伴，于是红男绿女们不敢轻易把自己满是伤痕的心交给另一个人。

    真正经典的电影大多拍摄于90年代。步入21世纪，全球票房的增加并不代表电影水平的发展。放眼望去，充斥荧屏的是蜘蛛侠蝙蝠侠X战警XX超人这类传统英雄模式电影，或者夜宴无极十面埋伏满城尽带黄金甲等等场面华丽内容苍白的商业大片。什么，你说赤壁？伪装成历史片的搞笑片不在我们讨论范围内……

    所以，让我们重温一下15年前的经典。那时候。梁朝伟还没有结婚，王菲把自己的名字写作王靖雯，金城武还是个帅气但稍显青涩的年轻人，王家卫或许已经戴着那副傻气的墨镜四处招摇过市，但并未在法国戛纳红得发紫（当他红得发紫的时候就只能拍出《2046》和《蓝莓之夜》这种水平的电影了）……

    影片的前后两个部分毫无关联（好吧，虽然他们是在同一家便利店买的饮料）。金城武和林青霞的那段故事。情节并不连贯，他们只是各怀心事的男人和女人，因为寂寞疲惫而相遇。缘由与结局都不重要，最出彩的还是片中人物那些梦呓似的独白。

    林青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一个很小心的人。每次穿雨衣的时候，我都会戴太阳眼镜。你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什么时候是晴天。”这个女人一头光亮耀眼的金发，会用娴熟镇定的手法藏匿毒品，然后踩着高跟鞋掏出手枪潇洒利落地干掉背叛者。因为内心的不安与惶惑，一直穿着墨绿色雨衣，戴很大的墨镜。但她还是可以在喝酒之后睡得安稳香甜心无芥蒂，给金城武的call机发短信说生日快乐，然后消失在夜色下的滂沱大雨中。于是你会跟金城武一样，觉得这个女人穿高跟鞋的双脚真的很纤细很漂亮很有女人味。

    金城武的角色更加单纯一些，他总是默默念叨一些孩子气却颇有意味的长句子：“每个人都有失恋的时候，而每一次我失恋，我都会去跑步，因为跑步可以将你身体里的水分蒸发掉，而让我不那么容易流泪，我怎么可以流泪呢？在阿May心里，我可是个很酷的男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然后你看着这个面容英俊的大孩子默默吃掉30罐过期的凤梨罐头，或者坐在林青霞床边百无聊赖地看了一晚上粤语长片，忽然就有了心疼的感觉。

    当然，我们的主角是梁朝伟和王菲。王菲在片中是太可爱太有个性的女孩子，短头发，穿款松的中性衬衣，不厌其烦听那首《California dream》。然后她在便利店里邂逅了梁朝伟，这个每天晚上来买*啡因为失恋而郁郁寡欢的小〖警〗察，微笑时右边嘴角微微上扬显出无限温柔的样子（从CQ森林到huā样年华，我每次都会严重地被这个表情电到……）。喜欢他的什么呢？制服下面那张英俊耐看的脸？对女朋友关心体贴的态度？还是端着装*啡的纸杯消失在夜色中的落寞样子？机缘巧合，她拿到了梁朝伟房间的钥匙，于是开始一次次趁着无人的时候偷偷潜入他家。给他的鱼缸里装了许多只漂亮的热带鱼，重新买了颜色鲜艳富于热带风情的大huā布窗帘，把旧香皂和破毛巾通通换成新的。还在衣柜里挂了一件红蓝色格子的男士衬衣。中途有一些情节令人啼笑皆非，比如王菲在梁朝伟家的厕所里打开水管造出哗哗水声然后骗表哥说她在菜市场因下雨无法回来，比如梁朝伟看着王菲放在床头的加菲猫玩偶心里却想着从前那只大白熊。于是跟它讲话：“我以前觉得你很笨，现在看看你也蛮可爱的嘛，可是你不要弄得自己脏兮兮的嘛，以前白白的不是很好吗，干嘛要弄得黄黄，看，还一条大疤痕，你是不是和别人打架啦？”梁朝伟是个太迟钝的男人，当他终于明白王菲的心意并穿上那件格子衬衣主动约她出去的时候，女孩犹豫良久。最终选择了远去加州。她希望用时间与空间的距离让两个人考虑清楚。当然，一年之后她重回XG，他们还是有了一个happy ending。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本片主题曲，《California dream》。加州在电影中出现了很多次，比如王菲提议两人一起去加州旅游（当然，木头?梁朝伟的回应是：嗯。以后再说吧），比如梁朝伟约王菲见面的地方叫加州酒吧，比如王菲最后去加州当了一名空姐……其实，California在各种音乐作品中出现的频率都非常高，老鹰乐队最有名的一首歌是《The hotel of California》，另有一首很流行的乡村民谣叫做《It never rains in southern California》。曾经很疑惑，为什么世人如此钟情偏爱加州，后来我的一个朋友是这样说的：“在自然永恒的地方，时间就像是静止的。看太阳升起，久久不落，加州的阳光或许可以让时间静止……”

    嗯，如阳光般温暖明媚的金黄色泽，这便是看完全片后我的感想吧。

    开场是金城武的独白：“每天你都有机会和很多人擦身而过，而你或者对他们一无所知，不过也许有一天他会变成你的朋友或是知己……”失恋的〖警〗察在酒吧遇到一个被黑吃黑的女毒贩，两个失败的人在别的导演手里必定会擦出火huā，演绎出一段离奇曲折的故事，可是在王家卫手里，他们只是两个平凡无奇的失败的人，各自没有交集，当然也演绎不出来什么。

    林青霞宿醉，金城武把她送到宾馆，并没有一夜情，而是静静的看了两套粤语片吃了四份厨师沙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金城武到底没有在5月1日等到阿MAY的祝福，他对爱情的信仰随着凤梨罐头一起过期。“我是早上六点钟出生的，还有两分钟我就25岁了，换句话来讲，我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经历了四分之一个世纪，在这个历史性的时刻，我去了跑步，我很成功地将我身体里多余的水分蒸发掉。我觉得很开心，当我要离开这个球场的时候，我留下了我的call机，因为我知道今天没有人会call我。”这个失意的男人在离开球场的刹那call机终于响了，一个陌生的女人—林青霞对他的祝福。

    第二个故事讲述的是在快餐店打工的王菲爱上了每天都来为女友买宵夜的警员梁朝伟。王菲顶着一头随意的短发，漆黑的眼眸显得异常空洞，面无表情。随着California Dreaming一边摆动身子一边机械式的干活，态度是嬉皮式的无所谓，因为王菲从此我也喜欢上了California Dreaming。按部就班的生活导致梁朝伟被女友抛弃，他像个孩子一样每天对着家里女友曾经用过的东西自言自语。王菲因拆了他的女友留在快餐店给他的分手信，知晓了他的心情，偷拿到他的钥匙趁他不在时常潜入他家，一边梦游般的听着California Dreaming一边悄悄地改变他的生活，终在被梁朝伟撞见时令其感受到情感的回归。本以为有情人会终成眷属，然而事实却南辕北辙。梁朝伟在California酒吧苦等一夜，王菲却飞到了加州成了空姐。王家卫终究不是狠心的人，还是给我们交代了一个团员的结局，一年之后，王菲倦鸟归林。她说“加州，也没什么特别。”

    CQ只不过是影片中的CQ大厦，然而处处都有森林，我们生活的城市就是一座钢铁森林，碌碌的在森林中穿梭难免会被刮伤。我们在某个路口彼此道别，然后一个人走新的路，某一天再回头的时候就会发现，曾经熟悉到以为永远不会遗忘的人和事，已经遥远到隔了千山万水，留下的只是依稀的记忆。知己尚会如此，不如珍惜眼前擦身而过的人，你或者对他们一无所知，不过也许有一天他会变成你的朋友或是知己。

    庆幸少年时没有看懂《CQ森林》，不然我肯定要像郭敬明一样“45度角仰望天空泪流满面”。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重新看了这么一部特殊的电影来打发这个无聊的下午。我并不是因为外面雪流成河怕把我白色的鞋子染上污点而不爱出行，相反我倒是愿意感受春姑娘今天吹出的呵气。然而日子终究特殊，外面的男男女女，美貌的丑陋的，善良的邪恶的，愉悦的争吵的，真诚的虚伪的，在这样一个日子他们像上了发条的玩具在这个森林里不知疲倦的摇曳穿梭，女生会送给男生甜蜜而又害怕融化的可可粉掺入牛奶凝固而成的一种或者矩形或者用来表达人们美好情感象征符号形的固体。礼品店的老板用粗糙的双手点着崭新的还有皮包味道的钞票，对他们来说这样一个日子只不过是一个月以前的一个缩影。虽然收入远远不及一整月前的那一天，但他们依然赔着笑脸来迎接这群挥霍钞票来祭奠属于〖中〗国人自己的山寨节日的善男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