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疑惑,为何在吊桥上之时水柔心一直盯着他看,等离得近了却反而别开了目光,假装不见。
她们又怎会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明明很想见却又不能见,也唯有别开目光才能将所有的情绪和感情隐藏起来,不让他发现她其实至今都未放下。
如此相见,又何如不见?相见不如怀念。
看着水柔心离去的窈窕背影,龙清醉不禁暗自苦笑,当年她已经就说的那么清楚,自己怎么至今还抱有幻想呢?他们之间是绝无可能的。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剑,那陈旧的剑鞘曾经让他爱不释手,如今看在眼里却如此讽刺,人家连你这个人都已经不要了,你却还留着人家送的东西,难道你竟然连这剑鞘都不如么?
长长叹了口气,他转身回自己的洗剑小筑,夕阳打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背影是如此落寞,还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悲凉之感。
他把长剑随意的扔在桌角,然后便抓过桌上的一坛酒,仰头喝了个畅快淋漓,有些许酒水从嘴角溢出,流进他脖子里,他也丝毫不在意。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古人诚不我欺。
一坛酒下肚,他才在椅子上坐下,呆呆的看着那柄剑发呆,回忆又在脑中泛滥成了灾,水柔心的一颦一笑是如此清晰,这让他如何忘怀?
曾几何时,她还未及笄,扯着他的袖子眨巴着双大眼睛问他:“龙哥哥,等我长大了,我就嫁给你做媳妇好不好?”
他眼中映着她清纯可爱的模样,牵过她的手笑着点头:“好啊,那我在这里陪你一起长大,到时你可不许反悔哦。”
后来他终于等到她长大成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她却对又他说:“龙哥,你再等我三年,三年之后我一定跟你走,你愿意等我么?”
他眼中的她已经退去了那份稚气,染上了几分青涩,气质也变得超尘脱俗,他还是点头:“好,那我便再等你三年,到时我们一起走。”
然而三年过后,她却并没有如约跟他走,而是让他继续等,他还是笑着说好,然后一直傻傻的等,以为自己终究会等到携手离去的一天。
但他所有的等待,最后却换回了一句:“龙清醉,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更不要等我,我是不会跟你走的,我不想走下圣坛,变成一个普通的女人。”
她改变的不仅是对他的称呼,还有她的诺言,而这一切的缘由,是因为她的心改变了吧?一个人的心若是变了,那还有什么是不能变的?
他盯着那柄剑犹豫良久,最后终于放下酒坛,拔剑出鞘,拿起剑鞘便想扔出去,可手一触碰到那东西,他心里立时又不舍,还是做不到。
“龙清醉啊龙清醉,枉你是堂堂七尺男儿,如今竟连这小小的剑鞘都不舍扔掉,还妄想将她放下么?你简直是痴人说梦!”他重重的将剑鞘往桌上一砸,轰隆一声整张桌子都碎了。
他握紧双拳,看着摔在那堆木头之中的剑鞘,喃喃道:“小兮,你当初为何要帮我把剑鞘拾起来,若就让它葬身于墨家堡的大火之中该多好啊?我如今也不至于如此睹物伤情,连丢掉的勇气都没有。”
在墨家堡被灭门的那天夜里,他曾因丢了剑鞘而不舍,顾自唉声叹气,后又因它被墨亦兮捡到了而欣喜若狂,如今却怪她当初不该捡。
若是她此刻在这里,想必会很乐意帮他一把,直接将这破剑鞘扔到镜湖最深处去吧?也免他每看一次就为往事伤感一次,皱着眉头叹气。
“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回来?这里根本不需要我,除了镜无缘,愿意舍命护她的人还有很多,我回来也不过是自作多情,自取其辱罢了。”
这个时候他倒是想起了墨亦兮,也有点懊恼回到这里,回想着这些年在蜀山隐居的生活,他居然还有点怀念了。
虽然住在山上有很多不便,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每天练练剑喝喝酒,只要不去想与水柔心有关的往事,那日子便过的极其逍遥自在。
“心儿,若是你能跟我去蜀山……算了,你说过,你不愿做一个普通的女人,我怎么又在这痴心妄想了?看来我是喝多了,脑子乱了。”
他自言自语了许久,眼睛一直盯着外面,不多久便看到水柔心带着侍女踏上了吊桥,她似乎还回头看了这边一眼,不过想来应该是他眼花了吧,她怎么还会再看他一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