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文这个一知半解的半个知情人,看一大一小都求助地看着他呢,只好自作主张叫车夫拉着他们去了好几条街之外的另一个饭馆。
董惜云一路上只死死扯着帕子一句话也不说,等到了地儿汤允文便让香菱先把瑜哥儿抱上去,自己打开车帘子看着她半天不说话,还是董惜云觉出有哪儿不对来才抬起眼睛懵懵懂懂地问他“怎么?”
汤允文看她这会子全没了方才震慑全场的威风气概,反而一脸无辜似的,不由摇头苦笑“奶奶把付钱请客的人给踹跑了,咱们这顿可只有吃自己了啊,叫huā鸡没吃上,凑合凑合吃顿烤鱼怎么样?”
董惜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顿脾气竟拉着这个真正无辜的局外人疯了一圈,当即便脸上讪讪的不好意思了起来。
“看我这闹的,自己不争气,竟拉着你一起疯,过了今天恐怕你是再也不敢打我们家门前走过了。”
汤允文听了这话不过爽气地哈哈大笑,一边和她并肩走进小饭馆,一边又压低了嗓子学着女人三姑六婆的样子问她“肖姑娘到底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惹你生这么大的气了,莫非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想动咱们瑜哥儿的主意?”
董惜云错愕地瞪了他半晌方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捂着嘴笑了半晌方指着他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也忒缺德了!”
汤允文笑眯眯地不接话,其实方才肖暮雪说了什么,他出去的时候隐约也听到了几句,摆明了是在挑是非。
要么真是个天真无邪不通俗世的孩子,可看她年纪也不小了又是大户人家,就是爹妈死得早总有个教规矩的妈妈之流的吧。
因此讥讽起她来倒也够损的,却叫董惜云一扫方才的郁闷狠狠乐了一把,对这看似老好人温吞水的汤大爷也有了新的认识。
最没想到的却是第二天一早她竟收到了肖暮雪的信。
信里坦言她一向没有朋友,哥哥的病又重,因此整个人时时充满了心思,总觉着老天对她不公。见董惜云跟她一样也是外乡来的,可到了上水却左右逢源所有的人都肯同她好,便忍不住心生嫉恨出口伤人。回家以后左思右想深恨自己的刻薄鲁莽,后悔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想请她和瑜哥儿明天到家里一叙,也给她个机会好好陪个不是。
董惜云喃喃念完信后怔怔地看着素笺半晌不言语,碧草蹙着眉问她“奶奶觉着这个肖姑娘是真心的么?”
董惜云又默默垂了一回头“她若真心,大可登门致歉,为什么非要请咱们上门去?”
碧草听着有理,想着昨天董惜云回来后对她的形容,也深觉这肖姑娘不是个省油的灯,便劝她道:“那你明儿就别去了,好容易过点安生日子。”
董惜云却摇摇头“你觉得咱们有不去的选择吗?若是不去,恐怕她更能跟人哭诉我因为一点儿小事死都不肯原谅她,针对她。”
她并未明说这个哭诉的对象是谁,可碧草心里隐约有数。
这一趟董惜云是去定了,沈大夫是三分因由,另外七分却是瑜哥儿。
上一回那女孩儿捏造谎言污蔑了瑜哥儿一次,这一回又满嘴胡话想污蔑董惜云轻浮不守妇道,若再由着她胡闹,最后吃亏的还是孩子。
董惜云性子里是个息事宁人的人,可一旦危机她的孩子,她却是一分一毫也不肯避让的。
因此无论如何她也要去看看这位肖姑娘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却不放心把瑜哥儿带着,那女孩儿那么会演戏,万一背着人对孩子不利还真是防不胜防,因此便叮嘱碧草好生在家带着他,自己精心拾掇了一番方带着香菱上了门。
肖暮雪在房里听见金莲匆匆忙忙跑进来“姓董的来了,可是没把她儿子带来,这可如何是好?”
当即轻蔑地笑了笑“傻丫头,你还真当我把她们母子请来是要悄悄在家里弄死她们不成?”
金莲怯怯地挠了挠后脑勺“那……那姑娘为什么叫我偷偷打听她们母子会不会游水,还把坐席安排在水榭边上?”
肖暮雪听了这话早就拿帕子捂着嘴笑得倒在了梳妆台上“你这个蠢东西,早料到她不敢拿儿子的安危来赌了,恐怕她跟你的想法一样。罢了,不来也不打紧,我今儿并不会动她一根汗毛,而是要她舒舒服服睁大了眼睛看一场好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