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转轮圣王

bsp;小瞳歉然叹道：“出了这样的意外，不止害了白姑娘的性命，还让白家百代心愿灰飞烟灭，在下心中也极为难过。只是请女王陛下相信，紫萱体内尸毒未清，心性大变，此番出手伤人绝非她的本意。”

    紫凝之看了小瞳一眼，轻轻道：“这位公子的话我当然是相信的。然而，在蜉蝣国中，每一个人的生命是世间最值得尊重和宝贵的东西，只有有了生命，才能创造一切。亵渎生命是世间最残忍的罪过，必将受到最重的惩罚，这并不以犯罪者是否知道、是否情愿而改变。”

    小瞳叹道：“女王陛下言之有理。那么紫萱按律当承受何等样的惩罚？”

    紫凝之轻轻看了他一眼，道：“不是她，而是公子你。”

    小瞳还未回答，紫萱已骇然抬头道：“你说什么？”

    紫凝之叹息道：“记得《左传》中有个故事，赵穿弑灵公，太史董狐不书穿而书盾，赵盾辩解弑君者为赵穿，董狐曰‘子为正卿，亡不越境，反不讨贼，非子而谁？’孔子闻曰，赞道：‘董狐，古之良史也，书法不隐。’何者？赵盾职责所在，不可免罪。正如这位姑娘为公子仆婢，犯下的罪过，自然要归于公子督管不严所致。”

    紫萱道：“紫凝之，人是我杀的，有什么惩罚你尽管动手，不必牵连到少主人！”

    紫凝之淡淡道：“法则如此，我也没有办法。除非——”紫凝之看了小瞳一眼，道：“除非你的主人立即将你逐出，你二人再无瓜葛，所有罪责自然归你一人承担。”

    紫萱双拳紧握，胸膛起伏，过了良久，才平静下来，转身对小瞳道：“紫萱不才，请主人立刻将我逐出。”

    小瞳微微摇头，道：“紫萱自幼跟随我左右，名为主仆，实同兄妹，她惹下的过错，自然该由我承担。”

    紫萱抬起头，脸上一片惊讶之色，喃喃道：“少主人——”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如断线之珠，纷纷跌落。

    紫凝之将目光挪开，叹道：“我族人若犯下罪过，只需女王动手，将其记忆中有罪的那一部分清除掉。恶念越重，清除的范围越大。此后，此人心恶念已尽，族中也再没人以犯人视之。因而——”紫凝之注视着小瞳，缓缓道：“对于我族而言，极刑清除此人的全部记忆。千百年来，我族重未有过杀戮之事，也从未有过处罚的先例。我本以为，这种刑法只存在于传说，是对恶魔的封印，也是对族人的威慑。没想到此罚居然自公子始……”紫凝之摇头微叹：“不知公子以为这个处罚是否公道？”

    小瞳叹道：“世人缘重孽深，信奉杀人偿命之道，往往代代仇杀不止。如女王陛下这样，既能消其恶念，又能给罪人一个自新的机会，何其睿智仁厚，但愿世间国度，都能如蜉蝣一般。”

    紫凝之微笑道：“公子舍己为人，深明大义，消除这样的记忆真是凝之犯下的罪过，然而法不容情，只有得罪了。”言罢缓步走到小瞳面前。

    紫萱突然扑上前去，挡在两人中间，高声喝道：“你住手！”

    紫凝之轻轻抬起一手，道：“这位姑娘还有什么话说？”

    紫萱冷笑道：“你可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

    紫凝之微笑道：“我看得出这位公子不是普通人，不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不是么？”

    小瞳皱眉喝道：“紫萱，你退下。”

    紫萱猛然回头，拉住小瞳的衣袖，一字一句的道：“少主人，你身为天皇贵胄，鬼域岛唯一传人，身份何其尊崇。而紫萱算什么？仆婢、猎犬、工具！岂值得少主人以身代之！就算少主人情愿，为什么不为老夫人十八年的苦心孤诣想想？”

    小瞳脸色陡然一沉，默然无语。

    紫萱转身对紫凝之道：“紫凝之，你若动手清除少主人的记忆，将犯下莫大罪孽，届时诸天神佛震怒，岂是你小小蜉蝣国能够承受的？”她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认真，丝毫不带恐吓夸张之意。

    紫凝之怔了怔，轻轻道：“姑娘的话，凝之一时不明白。”

    紫萱冷冷笑道：“那你是否明白，少主人注定是千年来凡尘间唯一的转轮圣王？”

    此话一出，休说众人，就连小瞳自己也悚然动容。

    小瞳沉声道：“紫萱，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