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人,不待姒黛出声,他已张口拒绝:“奴儿,你不要得寸进尺。”
扶楚云淡风轻:“还没让安王你拿他们两个的人头去祭奠慕氏满门英烈,算什么得寸进尺?”话罢,一挥画戟,轻松甩开赫连翊的抓握,再指姒黛。
他力气竟不敌她,手中一空,心也荒凉,称王称霸这些年,早就不能忍受这种憋屈,到底爆发:“来人,王后累了,将她带进去。”
姒嫣那双眼,顿时如死水,而姒黛眼中却生出一丝光彩来——她们都以为赫连翊这么对扶楚,是在维护姒黛。
苑门空空,没人进来,赫连翊眼底现出诧异,吴泳更是不安。
扶楚漫不经心环顾过在场众人表情,轻启朱唇:“进来。”
‘叮铃、叮铃……’没注意何时停歇的诡异铃声再次响起,一辆奢华銮舆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除了扶楚和子墨外,在场几人皆瞪圆眼睛,看那銮舆慢慢行至扶楚身前停下。
驾舆之人面容清俊,赫连翊略一思考,便想起此人正是扶楚的大总管,胥追,脸色顿似死灰。
胥追跳下銮舆,正要跪拜,忽见一只如雕如琢的手从舆帘后探出,没给人时间遐想,飞快撩开帘子,露出一张虽憔悴,却依旧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眼中显见晶莹流转,极轻极柔,好像怕惊醒梦境般的低语:“楚楚。”很想、很想你。
扶楚抬头,绽开绚烂笑容:“瑾容。”她若是女,他便是男,她若是男,他便是女,这样的默契。
赫连翊猛地回神,鸳鸯眸中几欲喷火。
虽胥追事先给玉倾城铺垫了见面后可能的惨烈,可看清扶楚被血水染红的丝袍,玉倾城还是难以遏制的颤抖起来。
扶楚将那画戟丢在赫连翊脚前,给胥追递了个眼色,胥追打了个响指,銮舆后闪出四个姿容秀丽的婢女,几个纵跃,跳得人眼花缭乱,须臾功夫,四人用布帘为扶楚撑起一个隐蔽空间,又近前一婢,手捧红色锦袍,钻进帘内。
再次出现,扶楚已褪下血衣,换上红色锦袍,红发血瞳与身上锦袍相得益彰,如盛开在雪地中的花盏,极致的妖娆。
胥追恭敬禀奏:“陛下,外面的两拨人全部拿下,当如何处置?”并不介意让在场众人知道扶楚的身份,更不在意,让他们知道自己中计了。
扶楚看也不看赫连翊,淡淡道:“除姜氏部众外,诛。”走了两步,突然回头望向子墨,莞尔一笑:“萧奉常护驾有功,请回宫中,寡人要好生谢他。”
一直冷眼旁观的萧白璧回了扶楚个洒然笑容,乖乖就范,他打不过她,动起手来,反倒难看。
在扶楚登上銮舆前,赫连翊推开姒嫣,快步走过来,一把拽住她的广袖:“奴儿。”
扶楚转过头:“安王陛下,看看仔细,寡人乃大宋惠王——扶楚,你尚未年老,便这般健忘了,你那傻后,早在五年前已故去了。”
他不肯松手,眼睛通红,又浮现泪意:“奴儿,你怀上这个孩子,是为了麻痹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那时,他想保全她,所以毫不迟疑的牺牲掉或许可能出现的骨肉,可她留下了他;今次,他心心念念的希望保留下他们的孩子,可她毫不犹豫的一掌击落了它,他以为她爱他,可现在,他不能肯定。
扶楚微微眯了血眸,突然想起当年投河前,她曾想问他的那个问题:‘那些开心的日子,难道就是要我怀上你的骨肉,然后给姒黛做补心的药引?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可她到底没问出口,怎想到,有一天,竟从他嘴里听到相似问题。
风雪越来越大,连裹着狐裘的姒嫣都在瑟瑟发抖,可穿着单衣的扶楚却不觉得冷,是真的恢复了,终于敛起笑容,波澜不惊道:“你予我六个月虚情,我还你半年假意,很公平,不是么?”
赫连翊不能接受:“你骗我,你动心了,我不会看错,你是因为我维护姒家姐妹而生我的气,故意这样来叫我难受,对不对?”
他真心爱上了那个时时一身白衣的天真少女,可眼前这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却令他陌生,难道,他的奴儿当真死去了?
惶恐,不安,所以,自欺欺人。
扶楚甩开赫连翊,登上銮驾,低声吩咐扶楚:“除了有用的和一个额间有血印的婢女外,不留活口。”
胥追应诺,扶楚坐稳后,自舆帘后递出一方帛书:“递予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