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也并非一味地硬顶,“即便南衙官署里没人办公,太学里还有大批的士子在,垮不了。”
“你。”薛讷朝看着面前不为所动的来俊臣,一时间竟是无话可说,毕竟来俊臣说得不是没有先例,太祖皇帝以前就那么干过,直接把六部里的礼部整个废了,全部提拔年轻士子,只不过这还是帝国初立时,政体不稳的权宜之策,内阁,枢密院,廷尉府三司分立之后,就几乎再也没有过同样的事情。
薛讷本来气得想骂人,可最后还是硬生生地忍了下去,毕竟来俊臣已经摆明了他的态度,绝对保持中立,不偏袒任何一方,廷尉府只做他们该做的事情。
会面不欢而散,来俊臣也没有觉得可惜,只不过是有些好奇薛讷和那些功臣集团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们真地选了卫王郭廷烈。
长安城的天空,随着天边亮起的一丝鱼肚白,渐渐有了些亮光,平阳王府内,被手下心腹急事唤醒的郭长生披着长袍,站在有些微凉的晨风里,脸上的表情已自从先前的惊愕中平静下来。
当年妙真观里嫁给那些官吏的女道士,如今一个个都是有品秩的夫人,而其中有一个的丈夫恰恰是廷尉府的官僚,也恰好是在廷尉府值守半夜,知道薛讷被行刺的事情,他当值完毕后归家,自然是瞒不过自己的夫人,于是不到黎明前,郭长生便知道了这件大事。
“究竟是谁干的?”郭长生的拳头已经握紧,薛讷被人刺杀,那些刺客绝不是他所派,那么很显然是有人想要故意挑起双方间的争斗。
郭长生知道自从郭元佐这个侄子让自己成为长安都护府的副都护,实际上他就和贺正阳为首的那些老功臣正式决裂,同时他也从幕后到了台前,不过他需要这个副都护的位子,至于因此而和贺正阳他们的争斗,只不过看值不值罢了。
当然郭长生并没有那么快和那些老功臣们针锋相对的打算,他需要时间,所以双方就得在遵守规矩的条件下在朝堂上进行博弈,但是现在规矩被打破了,即便是他也无法预测那些老功臣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随着东方渐渐亮起的金色晨曦,郭长生脸上的神情变得越发凝重起来,他猜不到到底是什么人这样做,长安城里剩下的两个宗王,魏王和吴王都有嫌疑。
郭长生苦笑了起来,他的出身注定他会成为那些老功臣们所指向的矛头,不管如何他接下来的日子只怕都不会太好过,或许他得再去未央宫一趟见见那个他并不喜欢的皇帝侄子。
这时长孙谵的府上,同样是被半夜吵醒的长孙谵一夜未眠,他枯坐在书房里,眉头紧锁,功臣集团里,不是每个人都像他和魏叔玉他们这些文侯世家能够隐忍,薛讷被刺杀,规矩实际上已经被打破,只怕一旦当所有人都知道后,必然会有报复的声音出现,而到时候矛头会指向谁,他不敢想下去了。
“这可真是个难题啊。”长孙谵自言自语道,薛讷去了廷尉府,他光是用想的都能知道,薛讷被行刺的事情最后肯定会变成是李唐余孽在长安潜伏的死士所为,只不过这只是个用来搪塞的借口,根本骗不过任何人。
长孙谵似乎可以看到最坏的情况,双方开始互相派刺客暗杀对方的人,然后这一切都会被算在那些子虚乌有的李唐余孽的死士头上,整个长安城都会变成战场。
“老爷,马车准备好了。”书房外,管家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长孙谵那已经想得太远也太悲观的思绪。
“知道了。”低沉的应声里,长孙谵站了起来,起码现在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他还有转圜的余地,起码他不相信薛讷被行刺这种事情是郭长生这个深藏不露的平阳王能做出来的愚蠢决定。
当登上马车的时候,长孙谵忽然又停了下来,几乎点齐了府里的精锐护卫,方才出发前往魏叔玉的府邸,他要和这个老伙计通个气,然后一起想办法劝住贺正阳这位老叔,他太了解这位老叔,虽然为了大局他可以忍,但是一旦最基础也是最原则的规矩被破坏,这位老叔绝不会眼睁睁忍下这口恶气。
“但愿能够劝住老叔。”长孙谵自言自语道,贺正阳这个郑国公世叔,看着有时候很好说话,但是固执起来,几乎没人能改变他的主意,更何况他还需要担心一下太皇太后知道这个消息后的反应,这位太皇太后同样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只怕她同样不会让自己和魏叔玉省心。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