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隆基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略一犹豫便又道,“干脆借犒赏三军之机,你就去军中替朕做个监军吧,朕明日便下旨册封你为河陇安抚使,顺道监察和参赞军机。”
萧睿咬了咬牙,“多谢皇上隆恩,臣感激不尽。”
大唐王朝素有往军队中派监军的传统,一般都是宫里的太监,皇帝的奴才。无他,监视掌握军权的将军,生怕其起兵谋反。
此番唐蕃在河陇开战,因为有庆王李琮监军,李隆基便没有派出“太监监察使”,如今让萧睿奉旨犒赏三军,顺便留在军中参赞监察军务,也算是李隆基对于萧睿的一种额外的“奖赏”。说起来,这仍然还是那“5贯”的辐射效应。
从目前的战争状况来看,这场战争的获胜者必将是大唐王朝,因为唐军已经占据了决定性的优势,占据正在逐渐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之所以如此,不仅是因为唐军调集了整个西北地区的精锐兵马,不打垮吐蕃誓不罢休;还在于,南诏、西域、吐谷浑等大唐藩属在吐蕃人的外围虎视眈眈,对吐蕃兵力形成了有效的牵制。
更重要的是,吐蕃国内目前正面临着内乱的危机。
执掌吐蕃权柄数十年的国相沦钦陵突患重病垂危不起,沦钦陵是吐蕃前国相禄东赞的儿子,父子两人几乎架空了吐蕃两代赞普,掌控着吐蕃军政大权。沦钦陵这一病危,一向被禄东赞父子架空的吐蕃赞普都松芒布结,便开始逐步“回收”权力,打压禄东赞家族。
吐蕃皇族的行动非常正常,没有一个国家的皇族能纵任一个臣下家族连续把持朝政,但禄东赞父子在吐蕃经营数十年根深蒂固,吐蕃赞普都松芒布结虽然有心回收权力,但却无能为力。如果钦陵不是突患重病,吐蕃皇室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
吐蕃赞普接连撤换军中将领,禄东赞家族出身的臣子渐渐在吐蕃朝野失势,即便是傻子也看得出,吐蕃皇室要收拾禄东赞家族了。
然而,禄东赞家族在吐蕃,自松赞干布朝代就是吐蕃一等一的大贵族,位高权重,吐蕃皇室想要彻底根除禄东赞家族,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吐蕃赞普都松芒布结对于禄东赞家族的“手术”,引起了禄东赞另外一个儿子,也是吐蕃一大势力首领多干的强烈反弹。
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而君臣不合更是乱之开始。内忧外患之下,吐蕃军心不稳,败亡是迟早的事情。而在这样一场即将胜利的战争中担任“监军”,无疑是李隆基送给萧睿的一笔“军功”和资历。
了这一笔军功,将来萧睿要想像李林甫那样入相、为7人之上的大人物,军功和资历至关重要。
……
……
萧睿飘然准备出宫,在路上却遇到了高力士。
萧睿心情不好,也就是匆匆一礼,寒暄两声,然后就准备离开。高力士知道他忧心于章仇怜儿的事情,不由笑着劝了他两句,“子长啊,一切要想开些才好,吉人自有天相,章仇小姐不会有事的,且宽心!”
“多谢大将军,萧睿明白。”
“对了,某听说你向皇上请旨,要去河陇前线做监军?这一战,吐蕃人必败无疑,你这一去倒也不错……可是,某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大将军有话请讲,萧睿洗耳恭听。”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萧睿还是耐着性子躬身一礼。毕竟,这高力士对皇帝的影响力太大,是一个绝对不能得罪之人。起码,目前不能。而且,两人关系一向甚好,萧睿也没有必要得罪高力士。而事实上,高力士在大多数时候,对萧睿还是比较关照的,起码,没在李隆基面前说萧睿的“坏话”。
这一点,即便是李林甫,也没有这个待遇。毕竟,高力士要在皇帝心中树立自己的形象和地位,一味“迎合”绝不明智。
“这样,呵呵。”高力士微微一犹豫,压低声音道,“目前前线虽然是皇甫维明在领军,但实际上的主事者却是庆王殿下,某素知子长小老弟跟庆王殿下颇有不合……前线之上,军旅之中,危险重重,你可千万要小心谨慎,不要吃了暗亏才好。”
萧睿咬了咬牙,默然点头,“多谢大将军提点,萧睿谨记在心,容许后报,萧睿告辞了。”
跟高力士分别,行走在宫中幽静的小道上,萧睿心头也暗暗增加了几分警惕。当日在长安城外刺杀自己的刺客,几乎可以肯定是庆王所派,虽然这事儿被李隆基强行“压制”了下去,但作为当事人的萧睿和李琮,已经不可避免地成为势不两立的“仇人”,尽管这“仇人”还要打个引号,还没有完全推到台前,没有真正撕破脸皮。
前线军中,保不准李琮会找机会对他下手,这一点萧睿心知肚明,但他此刻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要前往河陇前线,看看能不能有章仇怜儿的消息。当然,他也明白,自己这可能纯属幻想。
“尽人事听天命吧。”萧睿忍不住叹息一声,眼前又浮现起章仇怜儿那娇媚的容颜,心里又是针刺一般的痛楚。
********************************
夕阳西下。
在利州通往河陇之间的某座隐秘的山谷中,夕阳的余晖笼罩着茂密的山林,一群纵马狂野的吐蕃人轰然而至。随意卸下马鞍上掠夺来的金银财帛,他们的首领,一个粗壮满脸胡须的吐蕃汉子,摆了摆手,喝道,“带下那些娘们来!”
其中一个马贼媚笑着,将捆绑在一匹马上、早已晕厥过去的几个唐人女子给松绑,粗野地顺手掀翻在地。
马贼首领俯下身去,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好半天,他才命人将其中一个穿着华贵的女子用凉水喷醒,然后用生硬的汉话嘿嘿笑道,“章仇小姐!章仇小姐!”
女子慢慢睁开眼睛,一看面前全是劫掠自己的吐蕃马贼,惶恐得哆嗦着身子,颤声道,“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嘿嘿,章仇小姐,咱们不做什么,只是咱们的主人要见见章仇小姐,所以,就委屈章仇小姐了!”
“这位大爷,奴不是章仇小姐,奴是章仇小姐的侍女秋菊呀。”
“什么?”马贼首领大惊,霍然起身喝道,“拿图像来!”
马贼首领对照着绢帛上的“图像”左看右看,终于无奈的确定,他们的确是抓错人了,这坐在马车中一身贵族小姐装扮的女子,并不是大唐贵族章仇兼琼的妹妹、萧睿的未婚妻章仇怜儿。
马贼首领愤怒地咆哮起来,狠狠地跺着脚,“娘的,上当了!”
……
……
其实这不是一群马贼,但他们确实是冲着章仇怜儿来的。这帮人是吐蕃大商客图郎赞仆的从人,图郎赞仆一直跟酒徒酒坊做生意,获得了酒徒酒坊烧刀子酒在吐蕃的独家销售权。可酒徒酒坊自打被颇有经商天分的章仇小姐接管之后,认为跟一家合作不能获得最大的利润,便更改了杨括的做法,公开“招标”,跟好几个有实力的吐蕃商客达成了合作协议。
图郎赞仆恼羞成怒之下,便打起了章仇怜儿的主意。借着吐蕃跟大唐在河陇的战事正酣,河陇通往蜀中的防线空虚,图郎赞仆暗暗命自己的从人伪装成吐蕃强盗,打听到章仇怜儿经利州去长安,便派人埋伏在利州外围的荒谷中,将章仇怜儿“逮”了来,不料却弄了个西贝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