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围绕着面朝下扑倒地上的高勇转了两圈,为首之人对他左手边的人摆了摆手,那人翻身下马,右手剑尖前指、左手紧握木盾小心翼翼地走近高勇。
此刻,高勇对于死亡的恐惧达到了极点,他不知道这几个家伙会如何处置自己,只好尽量摒住呼吸保持不动,心里由刚才的怨恨转为默默地祈祷,被压在腹下的左手狠狠地由地上抠下一把黑土。
持剑之人走到近前,用剑背轻轻拍打高勇的后脑……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无论你如何想要控制住自己,都无法彻底抑制根藏在身体每个细胞中本能反应。剑尖碰触后脑的一瞬间,高勇的身体还是反射性地抖动一下,而这一下让高勇明白到: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虽然自己曾经死过一次!
周围骑马的四个人看到地上的人居然装死,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中夹杂着嘲笑、羞辱甚至不屑。步行的人冷笑一声,旋即剑尖狠狠地刺向高勇本已受伤的左腿!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最强烈的疼痛山呼海啸般涌上大脑,很少受伤的高勇何曾体会过这种剧痛……“啊”地哀号一声,身体跟着反转过来,左手紧握的黑土顺势洒向身边持剑之人。
“啊!”这次轮到伤害高勇的人怪叫,一把黑土全部扔在他的脸上,眼里、嘴里、鼻孔里到处都是土。其余几人见状当即大怒,吼叫的同时,两支箭先后射中高勇的左手和右腿!如此近的距离,箭矢的威力巨大,两支箭头穿过手脚皮肉插入地下,将高勇钉在地上。
被黑土袭击的人怒火中烧,上马后举弓搭箭来到高勇身前,箭尖垂直向下瞄准头颅,嘴里舌尖搅动,然后对着高勇“呸”的一下,将剩余的土混合着他肮脏的唾液一同吐到了高勇的脸上。
高勇何曾受过这种侮辱,刚才对于死亡的恐惧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仅剩下复仇的怒火!高勇当即怒目而视,挣扎着打算强行起身与其拼命。但遭受重伤的手脚不允许,孱弱的身体更无法支撑。
那个人狂笑数声咒骂几句,然后猛然拉住马缰催动马匹前进……踏踏两下,重重的马蹄狠狠踏在高勇的肚子上,一股血腥翻滚上涌,“哇”一大口血被迫吐了出来。高勇只感到自己五脏六腑不复存在,双腿也失去了该有的知觉。
那个人狞笑着再一次举起弓箭瞄准高勇的面额,周围的四个人“哇哇”大叫好像在为他加油鼓劲。
高勇目不转睛地看着渐渐拉满的弓,愤怒与屈辱交织在一起,脑海中回想起过往的一切,父母、朋友、同学……
“嗖”——箭声由远及近,高勇眼前的人猛然抬头转向右边——“噗”的一下,一支利箭由其面门射入,箭尖直没脑中。这个人被箭矢巨大的力道带起跌落马下,他手中的弓箭掉落在马匹旁边。
高勇转头向左看去,这片刻的时间内又有三支箭飞射过来,其余四个人或平躺或侧身躲避开箭矢,为首之人拔出剑大喝一声催马向右冲去,另外三个人紧跟着舞剑而上。这时高勇才看清,右侧的树林中三人骑马飞奔而来。
这三人穿着与自己相仿的却又很不同的服饰,收紧袖口的红色衣服、涂成漆黑之色的短肩半身甲胄,头盔上顶着红色盔缨……
三人的首领手握长枪一马当先冲杀而来,左右分挑荡开刺来的两柄剑后,借两马相错,此人快速反转枪身顺势一扫,将右手边刚刚过去的一个人打落马下。那落马之人尚未站起,一柄剑突袭而至贯穿他的喉咙……
红衣首领拨转马身带着另外两人与剩下的三人近身缠斗……兵器交击之声不断传来……
躺倒于地的高勇勉力望去,但不到片刻,眼皮发沉、头脑昏愦,神志在寒冷与虚弱的内外夹攻下渐渐不清,迷迷糊糊间隐约听懂了他们的对话:“小三,攻左边!”“黑虎,攻右边!”……“什长,这个家伙身上东西不少啊!快看这个……”“哈哈,想不到逮到一个大家伙,这趟没白来!”……“什长,这个人还活着,只是伤太重,怕……”“怕什么怕!快救人……”
昏昏沉沉中,高勇仿佛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更多的声音、图像在眼前浮现,太阳东升西落快如狡兔,浮云变化难观其形,时而高山、时而深谷、时而海啸、时而喊杀震天……
不知过了多久,高勇的大脑渐渐恢复了平静,耳边隐约传来几个人说笑之声。又过了一天,高勇缓缓睁开了双眼。一个四十多岁胡须浓重的彪形大汉正在注视着自己:“小兄弟,小兄弟,怎么样?有啥感觉没?”
高勇勉强点点头,想要说话却无法出声。那个人露出宽慰的笑容,转头吼道:“小三,拿水来!”
“咕咚咕咚”几口温水入肚,高勇才有了活着的感觉。
小三走到跟前笑道:“李头,您还真厉害,这么重的伤都给治好了!小兄弟,你的命真好,能碰到我们李头,如果是其他人啊恐怕早就……”
李头呵斥道:“小三说什么呢!其它边军便不救人了?不要把大汉边军想的跟那些窝囊郡兵一样!”
黑虎走过来说道:“李头,我们私自出营快半个月了,再不回去的话又要被那个王校尉训斥了!再说,现在我们正处在边境,西北的乌延随时可能过来,况且我们还把他的侄子给……”
李头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怕,有我顶着呢!再一天就好,只要这个小兄弟醒过来我们立刻赶回军营。”
夜里,高勇总算彻底恢复了清醒与精神,看着围坐在自己身边的三个人感谢道:“多谢李头的救命之恩,它日我定当涌泉相报!”边说边细细打量这三个人,小三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瘦弱却健壮;黑虎的脸真的很黑,上面还有两个刀疤,虎背熊腰孔武有力,年纪约为三十岁;李头最有威严,年纪也最大,当在三十五岁左右。
李头撕下一块肉干放入高勇嘴里说道:“谢什么,都是大汉子民!虽然你的口音我没听过,不过肯定是汉话!大体上能听懂。”
小三嘻嘻笑道:“说得也是,这种口音我也是头一次听到,不像夫余、不像乌恒也不像匈奴,小兄弟,你叫啥?家在哪里?”
说来也怪,第一次与他们交谈,高勇居然能听得懂他们得话,也许那些混乱记忆的缘故。面对小三的问题,高勇多了一个心眼,毕竟这里的环境太过奇怪,遂编造道:“这几天昏昏沉沉的,好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我叫高勇,几天前跟家父到东边大山里采参采药,回来时正碰到那帮恶人残杀百姓,所以……”
黑虎奇道:“采药倒是听过,采参?那是什么东西?”
高勇没想到他们连采参都不知道,只好解释道:“参是一种生长在大山里的最上等的药材,可以强身健体,祛除百病,株株珍贵,有些千年参更是无价之宝!”
(注:参的最早记载见于两汉期间大量出现的用神学附会儒家教义的纬书这类荒诞不经的迷信著作中,如“摇光星散而为人参,人君废山渎之利则摇光不明、人参不生”(《春秋纬》)、“君乘木而王有人参生,下有人参上有紫气”(《礼纬 &m;#8226;斗威仪》),这显然是由于人参像人形而引起神秘的联想,把它当成神草。稍后,中国第一部药物学著作《神农本草经》首次将人参当成药物收入。此书托名“神农”,成书时间大约在东汉中期(公元100年左右),在唐朝时候已失传,现存版本是后人从其他著作的转载中收集起来的所谓辑佚本。东汉末年张仲景著《伤寒论》记载了113个药方,其中有21个用到人参。这是首次对人参药用的记载。)
李头听到‘祛除百病’来了兴趣,问道:“以前只听师傅提起,不想竟然是真的。”
高勇继续编造道:“确实如此,这也是家父试过之后才肯定的。本来他身体虚弱,采药的事情多半有我来做,但自从喝了无意中采到的参熬制的汤后,他的身体越来越好,好像年轻了十几岁,爬山采药根本不在话下。”
李头问道:“那你家父现在何处?”
高勇神色一黯低声道:“逃命的时候失散了!”
小三摸了摸高勇的头安慰道:“没关系,失散了多半还能找到。也许他现在也在找你呢!”
高勇点点头问道:“李头,我们将要去哪里?”
李头向篝火中添了些树枝,看着噼啪烧着的树枝,说道:“回辽西郡的军营!好了,你刚刚恢复多休息,赶紧睡吧,明天开始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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