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0 【生命中曾有过的所有灿烂,终究都需要寂寞来偿还。】
因为周巍的缘故,孟毓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到公司去上班,再加上那日被苏哲翊给刺激到,一连几天都打不起精神。
就在她闷在屋子里几乎要发霉时,中学时的好友季南晴来找她,见她颓废不振的模样,便拖着她去玩蹦极。
孟毓虽然没什么恐高症,但是站在高空俯视下去,仍觉得心悸,季南晴最爱这种刺激性的游戏,一边检查着自己的装备,一边兴奋不已的说道:“跳下去的时候感觉特别爽!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双臂张开从高空落下去,风呼呼的从耳边擦过,这般俯冲下去,仿佛是拥抱大海一般,孟毓阖上眼睛,任由呼啸而过的烈风刮过脸颊,思绪却是从未有过的清明。季南晴告诉她,蹦极就是体验跳楼却没摔死的感觉。如果此刻她当真面对死亡,那么这些日子她所受的委屈仿佛都不过是一粒灰尘,不值一提。这么些年,再痛再累的日子她都挺过来了,再辛苦的时候她也从未自暴自弃过,如今,她也不会轻言放弃。最后的那一瞬间,她张唇大叫,将胸中所有的郁闷发泄出来。如果卲荀看得见,如果他在天堂看得见,一定希望她过得好。
季南晴送盆栽给她,是三色堇,季南晴告诉她:“三色堇的花语是——快乐的思念。”
近乎圆形的三色花瓣,花香浓厚,风吹过,花瓣浮动如同翻飞的蝶翅。孟毓把盆栽放在窗台上,笑着说:“从小到大就你和南舒姐对我最好。”
提起季南舒,两人都有短暂的沉默,季南晴抬起手抚了抚嫣红的花瓣,说:“其实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不要再耿耿于怀了,如果我姐还在世,也会希望你过得好。”
屋外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子照进来,三色堇红黄相间的花瓣更显得鲜嫩欲滴。孟毓点了点头,“我已经在努力重新开始了。”顿了一顿,捡了个轻松的话题,说:“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季南晴是造型师,工作时间几乎都在剧组里,也算作半个娱乐圈人士。当初之所以选择造型师的工作,多半原因是季南晴是追星族。季南晴轻车熟路的从孟毓家中壁橱中拿出一包薰衣草香包,泡了杯茶水,紫色的薰衣草浮在口杯的最上层,浓烈的香气熏得人头晕,季南晴揉了揉鼻子,说:“挺好的呀,不过就是这次剧组里的女主角忒难伺候了。”
《盛世》之前的选角沸沸扬扬,即便是孟毓不甚关注八卦事宜的,也知道女主角花落米苒了。米苒自出道以来几乎从未有过负面新闻,孟毓吋了一秒,有些讶异的问:“外界对米苒的评价不都是清一色的好评?”
季南晴“切”了一声,不以为意道:“那是她背后有金主,也不知道何方神圣居然能够只手遮天,把米苒什么乱七八糟的新闻都压得死死的!”
让孟毓意想不到的是,狗仔队蛰伏许久都挖不出的米苒“金主”,竟然意外被她给撞上了。
发生车祸的那天,她与季南晴看过电影后各自归家,晚上九点多,她驾车从万达广场离开。途径一个十字路口,毫无挣扎的窜出一辆红色奥迪,那车子仿佛失了控,直直地撞过来。她已经及时打了方向盘,但稍稍晚了一步,她的那辆二手车被撞得抵到右侧的墙壁上去,车头撞掉了一半,她觉得额头痛,伸手摸了一把,只觉得指尖凉凉的,搁到眼前一看,竟然全是血。倒是没考虑会不会破相的问题,只觉得疼,脑袋又晕,连意识都开始模模糊糊的。
她已经不能保持清醒,偏着头趴在方向盘上,撞到她的红色奥迪车主走下来,脚步几乎不见慌乱,那女人似乎并不着急,她戴着大大的墨镜浅蓝色的口罩,孟毓看不到她的脸,只觉得这情境可真像是在拍八点档的电视剧,若是肇事者拿出一把刀子将她给解决了,那她岂不是冤枉极了?
想到这里,孟毓伸手去拿手机,还在想,120、110都要拨打才好。不料,手机竟然被那女人给夺走了。孟毓浑身上下几乎没什么力气,也顾不得害怕,眼皮沉沉的垂下去,可笑的是,几乎晕厥的那瞬间竟然看见了朝思暮想的那张面孔。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太过真实,感觉到他胸膛和手臂传过来的滚烫温度,她几乎想落泪,往他怀里缩了缩,嗫喏着抓住他的衣袖,低低的叫了一句:“卲荀……”
她的声音很轻,更像是喃喃细语,也不知他听见了没有。可是她分明觉察到,那一瞬间他的手臂是收紧了的。
醒来时便闻到浓重的消毒药水味道,窗外黑沉沉的,她摸着额头上绑着的绷带,才回忆起不久前自己发生了车祸。她知道这里是医院,却记不起是哪个好心人送自己来的,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好像看见了卲荀,“一定是撞坏了脑袋。”她自言自语,若不是精神恍惚,怎么可能看到卲荀,他明明……就已经不在了……
病房里突兀的响起清冽的男声,“你醒了?”
她被吓了一跳,摸着胸口望向话音传来的方向,呆住,半晌,待苏哲翊走近了,她才咽了咽喉咙,错愕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病房里只开了一盏灯,灯光晦暗,苏哲翊把灯掣打开,孟毓适才看清楚他的脸色,有些暗,有些沉,大约是遇到了什么棘手又烦心的公事,整个人看起来不似以往那般清隽沉稳,倒像是有丝躁郁。
令她觉得意想不到的是,苏哲翊告诉她:“那个人是我朋友。”
孟毓有一瞬的怔忪,随即意识到,他口中的“那个人”是说奥迪女人?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于是就低低的应了一声“哦”。
他慢慢地蹙起眉尖来,视线胶结在她身上,盯得她几乎觉得不自在,脸颊烫烫的,她这时候更不敢直视他,因为怕自己会再把他当做卲荀,她能感觉到,苏哲翊并不喜欢听她提起卲荀。一面,又觉得卲荀很可怜,孤零零的在另外一个世界,却连身份都不能够被家人所承认。这样想着,她没头没尾的就问了一句,“你妈妈的病情很严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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