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然她不曾指名道姓,各人也知道她这声嘱咐是要说给谁听的。
严匀匀笑着摇手:“拜——再见!”
傅织书只得摇头失笑,瞧了眼仍在瞧隐入人群里泥鳅般钻来钻去的小身影,对严匀匀解释:“匀匀你别见气,那是掌抚家的小丫头,时常来此买肉,混熟了有些淘气,但心地极好的。”
哪个女人不喜欢人家称赞,严匀匀有什么好介意的,露出开心的笑容表示:“不会呀,那个小妹妹挺可爱的。”至少她很有眼光,一眼就知道她笑容好看呢。
“嗯,她确实格外伶俐。”
傅织书观见严匀匀个子虽小,但是言行倒比常人大度,内心暗暗赞赏。
上午忙碌,时间仍是溜得飞快,严匀匀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对傅织书猪肉摊中的事务越发看得明白了。日头晒到猪肉上时,有人啐了一声:“呼!累死老娘了!”
市中客人渐少,闲下来的商户们正要着手准备午食。
傅家猪肉摊前也稍稍得闲,傅织书抹了一把汗,回头看到严匀匀一个人蹲身在那儿捣鼓秤杆,想到忙碌的时间疏忽了她,不禁有点愧疚,连忙走过去唤道:“匀匀,你累不累?”
她声音特地放柔,生怕惊吓了她。
秤杆古老,严匀匀连现代的电子秤也不大会认,何况上面零零星星的刻度,昨天看到今天,终究不知道怎么计数。想她脑袋灵光,愣是和这么一支古秤熟悉不起来,听到招呼转过头来一笑:“不啊!我还在研究这秤怎么认呢——”发现傅织书汗湿额发,想起她一个人切肉卖肉收钱退钱各种忙碌,颇有良心的开口:“你累不累才是真的,附近哪儿有水,我去给你打点来?”
“不用了,你坐着,一会儿润儿该来送饭了。”
天天有小厨送私房菜这一点福利,很得严匀匀的心意。
傅织书上前去扶着严匀匀肩头将她拉起来按在凳上,眼里的笑容醇厚:“熬了一上午你也累了,先坐坐吧,如果不嫌弃,等吃过饭我教你认。”
在严匀匀这个现代人手里,任何时候多学都是比不学的要好,她露齿而笑:“好啊!你再顺便告诉我你们的银钱怎么度量使用,别的我还不会,不过可以帮你收钱退钱。”
想到自己帮不了大忙,但这些小事也勉强能给东主减去负担,严匀匀说得十分真诚,哪知傅织书抿着唇没回答,而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啊!自己真是太逾规了!
哪有相识不过两三天,就大胆开口帮人收钱管账的?不只人家小傅姑娘哑口无言,连自己细想下也不对啊……
唉!她初来这个世界,在乡里人家浑浑噩噩的过了些时候,如今到了傅织书家,本来就是以亲人的心态来相处的,况且姐弟俩又从不把她当外人,她什么都不会,终于发现自己能做的事便积极提出,确是真心,如今反而招惹嫌隙……
她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二货。
严匀匀想到这层,顿时咬唇懊悔起来。
傅织书的确闪出了片刻诧异,母亲去世之后,做为家中唯一女子,银钱一律由她亲手掌管,猪肉摊也是一人打理,忽然有人提出要为她管理钱物,一时未及反应,难免神色沉滞。又意识到严匀匀居然不识银钱,更觉奇特。
严匀匀自省差错,越发觉得傅织书的神情带着怀疑和责备,不禁不好意思的道歉:“织书,你别介意啊,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不到还能做什么,恰好这个简单……总之,我绝对没有恶意的!”
说这些话何尝不觉难为情,如果不是倒霉的穿越到这个古怪时代寄人篱下,她何至于因为小小口误而对人惶然致歉?然而将来或许还会一起生活很久,有问题还是说开的好。
傅织书一回神,发现严匀匀脸色发急,目光期盼的望着自己,意识到之前的失神引来她不少心疾,连忙一笑:“匀匀,我将你当做亲人,又怎会疑心你有恶意?只是这些年我一个人……以往我想让润儿收管钱物,他说懒得费神。他身体不好的确容易耗神,我不敢再犯此大疏。家中又没有余亲,所以都是我来照管,你不仅来帮忙,还说要帮我管理钱财俗务,我一时没有料到,但决不疑心你是好意!”
她双目清朗,诚挚的回视严匀匀。两个眼纯心净的人互相对视,见到的自也是一片光风霁月。
这样一个眼神,严匀匀的笑容蔓延至整个轮廓,她开口叹道:“织书,谢谢你啦!”
信任,是在任何时代任何人身上都大爱的美好情感。
短短不到半月,身不由己的经历亘古难参的时空变幻,生活随之地覆天翻。傅织书简单的信任,对严匀匀来说,是连她自己也想象不到的珍贵。
傅织书果然憨厚一笑:“哪里,是我该谢你愿意相助才对。”
相视一笑,彼此的陌生又减去一层,心中的亲近又增进一层。
消除了误会,严匀匀又开始问些昨天到今天所发现的关于工作中的问题,傅织书语调清楚,一一给她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