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大奶奶说:“还真让震霆料中了,咱家怀璧其罪,真被人给盯上了!我也要赶紧给辽东捎信,让震霆小心一点儿!”
乔意涵说:“震霆人在辽东,那纪丰年也不能真拿他如何,只是让震霆这一段时间也要回避一下,莫再回姑苏了!”
霍大奶奶将姑苏的事儿都写信告知霍震霆,那霍震霆回信让霍大奶奶带着儿子在三晋安心住下,自己心中自有分寸。
乔意涵留在老家的这些时日,也忙着和农庄管事们盘帐,真是越看越火起,当即呵斥众管事道:“我知道这些年时局不稳,不与你们多计较,可也不至于少了这么多?你们可莫在本少爷面前偷奸耍滑!”
那些农庄管事赶紧跪下叫苦:“大少爷,我们哪里敢瞒您?天道大旱,田里本来收成就不好。再加上时局不稳,从上至下一层层盘剥税利。饶是这些,也是小的们竭尽心力留下的!小的们都深受主家恩惠,要做些欺瞒夹带之事就让雷劈死!”
乔意涵叹了一口气说:“我也知道你们为难,但凡是专心为乔家做事的,自不会亏待你们!”说完就让管家乔大赏了一些银钱将几位管事的送出门。
正在这时,安天磊大步流星地跨进了宅子里,“意涵,我找你有事儿!”说完也不客套地坐在了黑檀金边圈椅上。乔意涵与他一向知无不言,也坦然坐下洗耳恭听。
安天磊看了乔意涵直接说:“这些年天灾*,碱卤难耕,地瘠民贫,无所厚藏。男人走(西)口外,女人挖野菜!那些个佃农实在是生计维艰,我安家准备集合几户大家一起商量着降租!”
乔意涵沉思片刻后说:“好,算我乔家一份!”
安天磊闻言满意拱手道:“我就知道意涵你是个明事理的!”
次日,乔意涵带着霍大奶奶一同去安家商谈降租的事儿。安家宅院三面环山,依山就势。乔意涵二人随着仆从走进大门绕过孔方兄钱纹壁墙,经过吉祥花草四柱屏门式垂花门楼来到厅堂。厅堂里面正坐满了周围几个大户人家的家主,此时他们正在人声嘈杂地议事,安老爷端坐在紫檀束腰带托泥镶织锦宝座上,笑得像尊弥勒佛。
乔意涵一身宝蓝底玄色步步高升团花长袍,恭恭敬敬地坐在下首黑漆木太师椅上,霍大奶奶身穿勿忘草色锦绣蝶纹大衫下配金丝绣如意纹八面裙,侧身坐到他身后的紫檀木鼓式坐墩上。
此时,正有一穿着藏蓝起花长袍,长得尖嘴猴腮像黄鼠狼似的人物拿捏着嗓子道:“你安家乔家率先降租,可把我们底下的佃农给撩拨起来了,现在他们都来与我们理论说要降租,这可都是你们招来的!”这话一出马上就有声音附和。
安天磊此时脱下了戎装,也换上了一身绛红色织锦缎圆领长袍,振振有辞地说:“现在时局不稳,天道不公,乡党们生计艰难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若还按以前的旧例,那真会逼出人命来!”
那黄鼠狼冷笑一声翘起二郎腿说:“安家侄子这话说得不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咱们依了几十年的老规矩,凭什么就到现在变了!”
乔意涵说道:“法理不外乎人情,那些个佃农我也看过了,这些年天灾*也确实让他们够呛,乡里乡亲何必往死里相逼!”
黄鼠狼调转枪头说:“咱们可不比你乔意涵,喝过洋墨水,还能做些其他营生。我们哪一家不是指着祖宗留下的产业过日子,减租,减租,让我们喝西北风去啊!大家说是也不是!”
厅堂里其他一些人都附和着闹腾起来大骂安天磊和乔意涵是惹事精,无风起浪坑了大家伙儿。霍大奶奶听得火起,当即站起来说道:“大家好好议事就是,你们何必这般出口伤人!”
那黄鼠狼啐了一口到地上说:“乔家的把女人管好,男人议事,婆娘滚一边去!”
乔意静急忙上前将怒火中烧的霍大奶奶扯到偏厢去了,霍大奶奶尤自忿忿不平地说:“还从没见过这般不讲理的人,竟似要把安乔两家撕了似的!”
乔意静叹道:“他们都是些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安乔两家减租,踩了他们的尾巴,他们当然不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