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烧剩了个角的旗帜,隐隐约约可以认得出是一处临时医务站。
医务站已经不是医务站了,老核桃树下横七竖八趴着躺着十几具尸体。每一具都被炸得面目全非,碎裂的头颅表面焦黄熏黑,鲜血和脑浆在裂缝中挤了出来流了一地……
“弟兄们自杀了……”一个八路战士就像自言自语一般道:“和我们守太原的时候一样,守不住了,觉得没希望了。一群人用一个手榴弹自杀的……”
“老汪,别伤心。咱们再找找,鬼子没能打进来,一定还有活人……”两个八路军士兵继续在废墟中走着……他们原来正在荒野中伏在路边等机会和鬼子拼命,却看见一匹马驮着一个不知死活的**士兵走了过来;就这样他们接受了临死的通讯兵所托,来到镇子上传达让守军撤退的命令。但是,直到现在他们已经走了大半个镇子还没有找到守军。
“轰隆!”又是一发重炮弹落下,这次弹着点很近,两人都被震得跌倒在地,耳朵嗡嗡作响,各种砂石碎屑劈头盖脸打过来,一阵阵灼人的热浪几乎把两人熏倒……
“老汪,你以前在太原也这样打吗?”年轻一点的战士大声问道,他的耳朵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每句话都是喊出来的…….
“又是自杀……”老汪指了指一处墙根,那里又是一批没法运下去的伤员,他们也自杀了,用一把相同的刺刀…….
“说实话,当年我在晋绥军当逃兵,其实就是被炸怕了……后来加入你们,是想着再怎么样在你们那都不用硬碰硬挨大炮……”老汪嘟嘟囔囔地说着:“没想到,还是没躲过;这就是命……”
“奇了怪了,怎么都是死人,鬼子却不上来?”年轻的战士又在一处倒塌的土墙后看到被炮火活埋的一些晋绥军士兵露出的腿脚。
两个耳朵都听不到声音的士兵就这样互相自说自话其实大家都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地前进着,他们已经到了最前沿……
最前沿的阵地被大炮炸得坑坑洼洼,地面和残缺的土墙、碎碾子上到处是一团团黑红的碎肉残骨,这里竟然连一个完整的人都没找到!
“有枪!”这次两个聋子终于讲了一句大家都能听明白的话了,大家都喊出同一句话!
两个人开始在阵地上猫着腰捡拾着枪支,一支又一支……好家伙,两人面对面数着对方身上背着的枪,两人加起来有八条枪!
都是坏枪!静下心来老汪却发现了一件让他非常沮丧的事情:这些枪不光多少有损坏而且枪栓都不见了,很显然是守军在最后时刻故意损毁过的。
“你是说他们已经撤了?咱们不是传命令的吗?”年轻的战士问老汪。
老汪摇了摇头,他明白是为什么,在太原他们也试过这么干,那一次他是负责炸掉那一堆枪栓的,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还能走的人。他们的听力已经恢复了,能说上让对方明白的话了,但是他们却无语了!
一个阵地上的人全死光了,但是鬼子却不敢上来,这个阵地上的弟兄在生前曾经作出过怎样的抵抗,曾经杀死过多少鬼子才能让鬼子如此心胆俱寒!?
“刚才应该是我们的空军最后一次攻击了……”老汪忽然开腔了:“鬼子就在等天黑,白天他们打得太惨,等天黑摸上来……在太原就这样,鬼子其实也喜欢夜战……”
“没有守军了,咱们走吧……”同伴的话还没讲完老汪却打断了:“你走吧,我不走……没有命令……”
是的,他们遇上的是晋绥军的传令兵,撤退的命令不是给他们的,他们是八路军!
同伴木着脸看着老汪一会,摸了摸腰间的手榴弹:“咱们还有一个手榴弹……再找找,也许阵地上还有其他武器……”
老汪没回答,他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刺刀,那把从一群自杀的晋绥军士兵身旁捡起来的刺刀,现在他一左一右两把刀在手!
小鬼子,快上来吧,爷爷会告诉你们这座阵地上还有人在守着!两个八路军士兵接过了防御阵地,那是晋绥军的也是他们的阵地,他们都是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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