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四章 骑虎

    （……有些大会战在开打不久后作为决策层的将领就会知道犯错误了，知道打下去不会有好结果；但是仗还是照打了，因为这事关将领的威信，事关民众的抗战热情；但是，谁曾经关心过那些在错误指挥下为了一场必败的大战去舍生忘死的基层官兵呢……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郑州的行营内，蒋介石已经第三天失眠了：参战的各军是中央军精锐中的精锐，第一军、七十一军、七十四军、二十七军……要么是身经百战的强军要么是教导总队改编的锐师，但是这一段时间的接战让人无话可说……

    部队不行吗？显然不对：就算是新兵，这些部队的新兵也都是读过书，对战术理解力最强的一批新兵；和那些杂牌部队拉夫来的士兵不同，这几支部队挑的新兵大多数是投笔从戎的学生或者从包括浙江在内的地方补充团整团补进，他们不存在怯战或者不愿打、不会打的情况。恰恰相反，这些部队的基层军官乃至士兵，都是那种听了冲锋号就会义无反顾猛扑敌人的好军人；在蒋介石亲自去视察他们的时候，这几支部队甚至让他有一种梦回当年，身处于北伐的那些黄埔青年中的感觉，为什么会打成这样？

    从各方面的战报看，对面的日军十四师团的炮火太过惊人了：邱清泉的坦克部队在掩护步兵冲锋时，竟会遭到全覆盖重炮打击……日军一个师团不是只有一个山炮联队吗？这些重炮从哪来？能够在覆盖国军坦克部队的同时，对多个目标进行打击……从前线参谋的推演结果来看，对面的日军大炮数量竟达到正常情况的五倍以上，更可怕的是他们的重炮，日军并不是每个师团都有配备重炮，但十四师团的重炮看上去比75mm常规大炮还要多

    其实无论是谁，只要是在郑州司令部里的高级将领，都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军是强军，仗却打成这样，还是在自己的包围圈里打。

    现在怎么办？很显然国军是在情报错误的情况下遭遇了敌人的新战术，而且目前的第十四师团其实已经不是孤军……但是，如果不打下去，蒋委员长的面子往哪搁？

    “只要拿下陈留口，就能切断十四师团和北岸的日军联系，拿下陈留口是重中之重另外必须全面反击夺回兰封、考城大家看地图就可以看到，实际上十四师团可以机动的空间不大了，只要夺回陈留口和兰封继续挤压他们，按他们那样的火力消耗，很快就要弹尽粮绝……”高级参谋人员在演示讲解着战局。

    表面看上去都对，这些分析好像都成立，但是十四师团的鬼子估计早就在这段时间完成整补了；至于这孤军一说，难道在战场旁边的第十六师团和第十师团是摆设？其实所有人都在心里认为全歼十四师团已经不可为了，但是却没人说破。当然现在是不死战也不行，因为十四师团占领了罗王寨、罗王车站、兰封车站等陇海路重点，这等于是拦腰把徐州战场上撤下来的各军退路给截了……（在这事上，白崇禧是早就看破了，连何应钦都看破，但都没说。一个因为怕自己一说蒋介石反而赌气死战，一个是因为自己的侄女婿当了逃兵……）

    “轰轰轰……”十几门大炮轰鸣着，虽然和日军铺天盖地的重炮打击不能比，但是这也算是国军少有的高强度火力掩护了，八十七师、八十八师重新聚在一起，两军夜以继日不要命地猛攻兰封一线……“冲啊……”呐喊声排山倒海，竟把冲锋号声也掩盖了，掩护炮火刚歇，八十八军官兵们阴沉着脸，一身杀气跳出掩体猛扑兰封车站。对面的日军掩体全是用列车和汽车堆满了土包做成，非常坚固，但是在国军官兵一整天的强攻之后，也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了。早前龙慕韩师长被撤职收审的消息已经传开了，现在大家都得到了命令：七十一军全军压上，务必夺回兰封

    “……韩师长就是为了大家不用冤死在兰封才作的撤军决定，如果大家能够夺回兰封，师长可能还有条活路，如果拿不回来……”这是宋希濂召集八十八师各连长以上军官训话时传递的信息：龙师长的命就攥在大家手中……那就把兰封夺回来八十八师的官兵与其说是在战斗还不说是再找人拼命

    妄图立下首功，把徐州战场撤下来各军截住的日军这次放弃了他们最成功的机动战术，在几个陇海路沿线的车站都进行死守；这反而对了正在找人拼命的国军胃口。除了在兰封，在罗王寨一线李汉魂将军也指挥着五十八师和一五五师猛攻罗王车站，那是土肥原亲自坚守的阵地，战情更是激烈。……

    三义寨、丁寨一线，让龙慕韩顶了黑锅的桂永清依然军权在握，指挥着四十六、六十一和一零六师反攻……

    兰封车站拿下……郑州行营里一片欢腾，只要李汉魂部再把罗王车站拿下，这样至少徐州战场上退下来的大军就能安然无恙了……（很多写到兰封会战的作品所表现出来的情况看上去好像就是国军在桂永清逃逸后就一败涂地，然后就是炸黄河……其实过程没那么简单，真实情况是在桂永清逃逸事件后，国军才开始真正的全面进攻，并把失地全部夺回开始真正围困土肥原。）

    “弟兄们，拿下了”罗王车站里，突了进去的五十八师弟兄一片欢呼，因为他们忽然发现在另一个阵地缺口上同时冲进来了国军，那是一五五师的弟兄们，全面突破会师……“咻咻……”迫击炮弹依旧落下，但是杀红了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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