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噼啪啪”一阵爆豆般的枪声后对射残存的三个鬼子带着伤跌跌撞撞地冲到倒了一地的国军官兵尸体丛中,给每个人都补上了一刺刀,然后又倒下了一个人,只有两个又跌跌撞撞地回到战壕里……
军队里长得矮矮胖胖外号叫“冬瓜”的官兵很多,不会有谁记得有那么一个英勇的低级军官战死在一处没被拿下的工事前;更没人无数个叫“大头”的士兵中有一个人为了炸掉敌人的地堡被炸药包震死埋在地堡的废墟中;他们只是被密密麻麻列在那张苍白的阵亡名单中的一员……
是时候了,对面打得已经要形成混战了,这时鬼子应该无力封锁河面了覃连方终于等到了他认为渡河的时机,然后在西岸集结好的桂军发动了,没有分批,就是一次过全部押上除了步兵、还包括那些师部的后勤部队还有把炮弹打光了的炮兵;除了那些熟练的炮手外,一三一师全员发动决一死战
“弟兄们,现在对岸的鬼子已经被咱弟兄们绊住了,他们没办法用火力封住我们,现在大家把这碗酒喝了,冲过河去”覃连方穿着一条短裤头,精赤着上身,举着一碗酒弟兄们,咱们这样一泡水,上去就得变冰棍;不想死的就往战火密集的地方冲,那里暖和”他一仰头把碗里的酒一口灌完,提起一把鬼头刀就沿着战壕带头出发了
师长打到赤膊上阵,还有谁能说?一千多个弟兄一半因为天冷一半因为激动,每个人白亮的身体都在颤抖。在西岸的一三一师剩下的全部官兵都一仰头把酒干了,然后一只只瓦碗被整齐地排放在战壕沿上;很快望不到尽头的战壕里就排满了碗,米酒的清香依然在空气中袅袅飘摇,但战壕里已经空无一人……
没办法,最多两个小时天就会逐步亮起来,只要鬼子撑到有空中支援那就完了:无论是战斗机来空袭或者侦察机看清了战场局势调动鬼子援军甚至直接命令在工事里的鬼子集结向一个方向反攻他们都没办法抗衡,只能拼了覃连方师长赤膊上阵,带着最后留在西岸的弟兄们选择了泅渡作战,他那句让大家往战火最激烈的地方冲不是说笑,如果不那样做,瑟瑟缩缩躲在阴影里的话,很可能就会被冻死——渡河的部队除了一条短裤头,全部把衣服都留在了西岸破釜沉舟算壮烈吗?没见过咱国军爷爷冲锋你就不叫不要命覃连方多年的戎马生涯让他明白这已经是一个不得不拼的时候了,拼不赢就全军覆灭
河的对岸,鬼子的外围阵地几乎全都在激战,无数的“冬瓜”、“大头”们前赴后继,不断用生命和血肉填平进攻的障碍。鬼子的主阵地上除了一直保留着封锁浮桥的重机枪阵地外,其他的火力已经全被牵制住了,没有月色的蒙蒙寒夜中,一千多不要命的中国军人就那样悄悄滑进刺骨的河水中。这些来自南方,平时也吃苦耐劳的人们几乎在进水的一刻便感到浑身要被冻僵了:他们原来每个人身上脚上就没少长冻疮,特别是两只脚板平时也只是靠一双草鞋护着,本来就是麻木了一半的,这时下了水后几乎连走路都困难,很多人会失足滑倒。
这很要命,一来他们有一半的人用的老枪防水性能差,这么一泡水上岸后还能不能打就难说了;更要命的是“哗啦啦”响白花花的一片水花马上招来了鬼子的注意
虽然重火力全部都已经被牵制住了,但是鬼子的步枪齐射也很密集子弹打在河面上,像下雨一样溅起一水面的水花,只要是能够命中,就算不是很重要的部位,吃上枪子的官兵几乎被冲击力一带进水里就少有能够挣扎着爬上岸的
幸好是黑夜,幸好黑夜掩盖了一切的惨状,渡河的官兵只身边全是子弹飞过溅起的水花,却也闭着眼睛往前游了……池河不宽,有的地方只要扎个猛子水性好的能够潜到对岸,但那是在夏天的时候;就这么窄窄的一条河,在这个雪夜里竟淹没了三百多中国军人(就是在安徽战场,经过雪天泅渡作战的桂军士兵,到了老年无一幸免全部都是在严重的风湿关节炎折磨中渡日的,我所接触过的当年在那个战场的老兵至少有一半人有过这样的作战经历)
“杀啊”冲上岸的官兵不顾一切地加入战团,他们白亮的身躯在战火映照下特别醒目,每一个精赤着上身的官兵都是有进无退的死士,从普通一兵到师长
国军大部队攻过河了阵地上的鬼子在精神上终于撑不住了,他们开始纷纷放弃阵地突围。没有经验、机枪也不多的桂军士兵没有选择让过他们在身后开枪狙杀而是迎头冲了上去一阵地上枪声厮杀声震天响起,双方的官兵纠缠在一起把整个战场打成了血肉横飞的修罗场。鬼子要用挺身队炸开国军的包围,国军薄弱的包围圈每一处的官兵却都以经感觉要在对方的冲锋中殉国了,这些官兵自觉地先拉了手榴弹的引线再冲上去……“轰隆轰隆……”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手榴弹在炸响,到处都是横飞的碎肢,被爆炸冲击波震得双耳失聪的双方官兵在努力地保持着平衡跌跌撞撞地扑向对方;扑之前很多人同样先把手榴弹引线拉了……爆炸在战场上成片成片响起,火光照得阵地上一闪闪的但却始终不会恢复黑暗被惨烈刺激得失去了常性的双方官兵竟然争着扑上前去进行自杀攻击
战场上自始至终只有最惨烈的搏斗、最狠的同归于尽……这些官兵们没人会喊出那些激动人心的豪言壮语,他们只是在用方言怒骂着最恶毒的粗言烂语然后一个个拉响手榴弹迎着敌人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