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延伸还没结束,三颗红色的信号弹就在开空中升起,我带着战士们不顾一切的顺着工兵部队开辟的道路冲了上去。
也许地下还有没有排净的地雷,毕竟在这黑暗中没有谁有把握将每一颗地雷都排除干净。但是战士们已经不在乎了,工兵部队的同志都敢以身试雷,那我们为什么又不能?于是这时,原本心里对地雷这个看不见的幽灵埋藏着深深的恐惧的战士们,此时突然间就忘了所有的一切,踏进雷区就像是走进公路一样毫无畏惧。
这从他们井然有序的进攻队形就可以看得出来,战士们该进攻时就进攻,该掩护就停下来掩护,一点也没有因为脚下有可能还有地雷,甚至已经有几名战士被地雷给炸伤而有所停滞。
我端着步枪来到了工兵排排长的身边,他已经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一只手和两条脚都已经不知去向,但他还是用仅存的一只手抓向前方,两眼死死地盯着越军的阵地,似乎还想再往敌人的阵地爬近一步!而在他的身旁,到处都是缺胳膊乱腿的工兵部队的战士,有些人即使是在这个时刻,还在拖着伤腿继续往前爬。在他们的身后,是一道道鲜血淋淋的血路……
“卫生员!卫生员……”我朝身后大声叫唤着。
“到!”几名卫生员马上就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意外的是这其中还有刘云和依晨俩人。
“马上把这些伤员包扎好送回去!”我命令道,没有半分犹豫。
这时候我可不管她们是不是女兵,更不管她们是不是高干子弟,我心里只想着抢救伤员、抢救他们的生命!
“是!”几名卫生员没有任何迟疑的就冲向了那些伤员,事实上,在我还没有下令的时候他们已经冲上去了。对于抢救伤员的前线卫生员来说,时间就是生命这话是一点都不过份。
“放开我!放开我……”当刘云和依晨按住一名断了腿还在往上爬的工兵时,却没有想到他会反抗。工兵一边挣扎一边歇斯底里地喊道:“放开我,让我上去!我还没完成任务,我还要排雷……”
“同志!”我走上前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说道:“你们已经完成任务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那名工兵不由愣了下,看了看我,再看了看身边往前冲锋的步兵战士们,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浑身一软就昏了过去……
“还愣着干嘛?快包扎!”我着急的对还在发呆的刘云和依晨下令道。
“是!”刘云和依晨应了声,就一边抹着泪水一边忙着替这名负伤的工兵包扎伤腿。
这都是可敬可佩的战士啊!看着那不醒人事的工兵战士,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我心里油然而升,他们已经把完成任务当作了一种使命、一种责任,在战斗到失去理智时,就会把它当作一种习惯、一种生理反应,以至于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停止……当初我们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作战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这样!
我没有多想,也没有时间多想,因为这整个战场都需要我的指挥。于是我将手中的步枪朝前一指,就猫着腰朝越军的阵地冲去。
越军的火力暂时还没有从我军的炮火中恢复过来,他们需要时间从坑道里钻出来展开兵力,也需要时间判断我军的主攻方向。同时他们也不敢轻易爆露火力点,因为他们担心在步兵后担任掩护任务的迫击炮部队会隔远了将他们的火力点一个个敲掉。
但是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发起反击了!
炮声已经停了下来,一队队的战士排着散兵队形互相掩护着朝越军的山顶阵地逼近,四周一片安静,只有战士们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山谷中回荡。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到处都是白色的烟,也不知道是雾还是其它的什么。这使得战场的能见度很低,虽然这时的天色已经渐渐放亮。
我在逼近山顶阵地还有两百多米远的地方就没有再前进了。对于一名狙击手来说,更大的优势是距离而不是近战。如果我再往前一点走近越军ak47的射击犯围的话,那就完全浪费了我手中这把svd近一千米的射程。
我找了一个位置趴了下来架起了狙击步枪,在这个距离上我刚好可以在狙击镜中看到越军战壕。我相信一个道理,那就是我如果在狙击镜中刚好能看到越军,那么没有狙击镜的越军就看不到我。所以我不求能看得很清晰,那样只会将自己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之下!
“减缓进攻速度!”我朝对讲机里下令道:“一排进行火力侦察!迫击炮做好战斗准备!”
我很清楚越军反斜面作战的那套把戏,所以也知道我军的炮火急袭不可能将守在高地上的越军击溃。正如我们在抗美援朝时期做的那样,他们肯会在我军炮火过后就从坑道里钻出来在山顶阵地上做好准备。所以趁着炮火的余威及时冲上去占领敌人阵地这招似乎不会有什么用,那只会增加我军的伤亡。
“是!”在我前面不远的杨松坚应了声,一挥手就带着三十几名战士分散开来朝越军的山顶阵地摸去。
与以往不同的是,他们并没有冲锋,而是在距离山顶阵地还有一百多米时就停了下来各自找藏身位置。实在找不到藏身位置的就抽出工兵锹原地构筑一个散兵坑。
“一排准备完毕!”没过多久对讲机里就传来了杨松坚的报告声。
“迫击炮准备完毕!”副连长也朝我报告道。
“那个……炮兵观察员叫啥来着?”这时我才想起自己连他们的名字都没来得急问。
“报告!”对讲机里传来了炮兵观察员的报告声:“炮团一连三班班长朱积兴!”
“好!”我小声下令道:“把你们的眼睛都给我瞪大喽,瞅准敌人哪里打枪,你们的炮弹就往哪砸,听明白了没?”
“听明白了!”
“准备!”我朝着对讲机下令道:“打!”
随着我一声令下,杨松坚的部队就开火了。经过了几次战斗之后,五连的战士早已经把手里的56式步枪都淘汰了,全都换成了越军手里的苏式ak47,所以战士们手里的不是冲锋枪就是机枪。这会儿一开打那枪声就像爆豆似的响成一片,子弹就成片成片的往越军阵地倾泻过去!时不时的还有几名战士举起火箭筒或是无后座力炮对着越军阵!
我看了看四周,炮弹的硝烟和浓雾围绕着整座高地,再加上战士们那一阵乱打乱轰,整个高地的能见度就更低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就不信那些越军就能沉得住气不上当!要是他们真沉得住气我也不担心,大不了我就带着战士们真的冲上去……
果然,不过一会儿越军方面就传来了一阵阵的枪声,子弹也是嗖嗖的在我们头顶上乱响。我心中不由一喜,端起步枪透过狙击镜朝越军阵地望去。虽说能见度低,但越军枪口发出的火光还是清晰可见!
“朱积兴,能看得清不?”我朝对讲机里问了声。
“能!”朱积兴的声音让我放下了心。
“先别忙着打!”我下令道:“把火力点都给我记下来,然后每个火力点都分配几门迫击炮,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诸元!”
“是!”朱积兴应了声就再也没声音了,想是忙着计算位置和安排那些迫击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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