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故事

    “命?难道真的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就只是一个字的解释?还是说人类根本不懂这混沌世间的安排，猜不透的，就用这个‘命’字来搪塞?“我现在是最不喜欢“命”字一说的，我不想相信那“八字箴言”，可我马上要做的又必须实现这“八字箴言”才有可能实现。我不信命，可如今又似乎不得不信。

    秦玄希摇头道：“是命，命中注定我要在这沙漠中遇到你。烟烟，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听故事?我还是挺有兴趣的，我点点头，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了下来。而秦玄希则生了一个火堆。冬日晚间，坐在火堆边听故事，我满意的笑了笑，还不错。

    “从前，有一个男孩子，他出生在一个显贵的家族里。整个家族的显贵是因为他爷爷官拜一品，而他是家中三代单传，所以从小他爷爷对他就特别严格。后来，他父亲因病去世，他爷爷更将他视为今后官场的继承人，从小教他各种诗书、兵法、棋画，他也不负爷爷的期望，不管什么都学得很好。“

    我突然想到了丁相对我的培养，他何尝不是想让我继承他的衣钵?只不过他希望丁氏一脉由三哥掌管而巳。

    秦玄希并不知道我心里的纠结，还在继续着他的故事：“就在他十几岁准备入仕的时候，家中突逢变故，他爷爷获罪入狱。幸好在出事前，他爷爷预感不好，所以将他送到与之交好的一个道观，他才逃去一难。刚开始，他想用所学的东西去考科举，但因为身份不对，无法应试；后来他又去高官处当幕僚，想依靠大官后为他爷爷翻案，可却没想到没有哪个大官敢碰他爷爷的事。只是有了一个机会去见了他爷爷一面，他爷爷却没有告诉他为何获罪，只是让他从此隐姓埋名，希望他平安过一生。可他不明白，他生来就是为了成为爷爷那样在朝廷叱咤风云的，他有这样的能力，为何到最后却又要让他忘了，让他平静过一世?“他还没有说完，可他的话却让我想起了一些永远不懂平静过一世的人。

    “你为什么不懂呢?你爷爷是在仕途尔虞我诈，已经受够了，才不希望他的孙子重蹈重辙。你觉得你满腹经纶就必须要给你施展的空间吗？我告诉你，这世上比你有才华的人多了去了，其中还有比你更不如意的，你是愿意昙花一现之后华丽丽的死去，还是愿意淡泊一生正常娶妻生子？“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生气，也许我是想到了丁相，也许是想到了无辜的三哥，也许我是想到了一定要建功立业的完颜越，又或者是想到了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的他……

    他略一迟疑，我更加不愤，道：“你可是要说人活一世短短几十年，若不建功立业太可惜了？可是你却没有想过一将功成万骨枯，在这个时间里要死多少人，而且死的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对你很重要的人，难道这样你也不在乎吗？“

    秦玄希笑道：“怎么了？我没有说是我呀？就算是我，我也并没有那么想过……”

    我一愣，很明显刚才我已经把他当作了其它人。心里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我嘴上却不能认输，道：“你讲这故事，明显就是在说你的身世嘛，至于说想法嘛……你不是说你想不通吗？”

    秦玄希收起笑容，道：“烟烟，你真的很聪明。不错，我确实在告诉你我的身世，这件事我从未与人讲起过。因为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还是一个钦犯的孙子。”

    我心中一动，不由苦笑一声，这一点倒是和我一样。

    他看着我，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并不怕我，是吗？“

    我有些不懂：“怕你什么？钦犯吗？“

    他点头道：“我想，大多数人都不愿意与钦犯为伍吧？“

    我摇摇头，道：“我有什么资格怕？钦犯又怎样？还不是人一个，你如果是因为杀人越货成为钦犯的，我倒是有点怕了。“

    “真的？“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和其它人不一样，你不会那般势利。我想了好久，要不要告诉你实话，但我真的不想骗你。在我爷爷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想不通。我不明白的是，爷爷虽然获罪，但他官场上的朋友还在，为什么不能替他求情；而且我相信爷爷的罪是冤枉的，可为什么没有人为他翻案……当然，最不明白的是为何爷爷不让我了解实情，不让我以其它身份入仕为他平冤……可这些我都在半年后知道了答案，因为爷爷最终也没能等到我想办法救他，半年后爷爷在牢中去世了。爷爷的罪名是玩忽职守，对属下贪污视而不见，致使当年黄河决堤泛滥成灾……”

    “你爷爷就是八年前因为黄河决堤案被牵连的吏部尚书秦明清?“我不由得出声问道。这个案子我印象深刻，因为这是我到这个时空来之后，丁相与我讨论的第一桩朝廷政事。虽然确实没有拿到秦明清贪污的罪证，但是根据当时他下属贪污的情况，能够判断他肯定是知情的。知情不报的原因，除了同流合污之外，我们想不出其它理由，但由于并没有查到他明确贪污的证据，所以只治了他一个玩忽职守，纵容下属的罪名。当时我也不理解，既然并未查实，只是推断，怎么要治他的罪。但丁相告诉我，这黄河决堤，两岸百姓死伤无数，这后果必须要有人承担。单单只是治几个地方官的罪是难以平民愤的，所以秦尚书就算无罪也要承担责任，更何况经过调查他根本是知情的。在我当时的理解是需要有人出来背黑锅，而这里不像前世的社会法律，有什么无罪推定论，而是如果没有无罪的证据，就判定有罪。所以从当时的案件情况和社会的法治体系来说，他爷爷被判有罪并不希奇，也算合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