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扔了,但思虑了片刻,还是抓起龙猫娃娃下了楼。塞进后车厢后,他便开车沿路朝苏燕回在帝都这边的公寓开了过去。
沒开多久,他便发现前面的路因交通事故被堵得水泄不通,许多车因人流聚集而卡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下了车望过去,却发现时俊的车也在停滞的车流中,时俊的人却并不在车里。
不一会儿,他的手机便响了起來,接起后,时俊难得慌张的声音猛地窜了出來:
“阿卿…下面的话我不是在开玩笑,你听好……你老婆出车祸了,在东临大街,华娱世贸前面的十字路口…喂…喂……”
元卿先了一怔,再看到前方的华娱世贸大楼后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他快速下了车,把电话挂了,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人群中,挤到前头他才看见一辆翻倒的的士车,车上还有零星的火苗窜动,时俊就拿着电话站在离那车将近五米远的地方。
元卿双眼一红,不顾众人的拦阻跑到车前跪下,满头是血的胡悦宁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喊了好几声小宁儿,喊得嗓子都哑了,她才晕晕乎乎地转醒。
元卿见她眼皮颤动了很久才很艰难地打开,似乎还对不准焦距的样子,急道:“小宁儿,你听我说,保持清醒,千万别睡着…救护车马上就來,你跟我说说话,告诉我哪里疼?小宁儿,你听到了沒有…?”
胡悦宁顺着元卿的声音,挣扎地侧过脸看向他,默了一会儿,“元卿,你领带歪了……”
其实车祸发生也不过就是那么几秒之间的事情,胡悦宁甚至在那么几秒之间都沒有來及发出一声完整的尖叫……
反正她一向反应慢别人几拍的,她这么自嘲着……
胡悦宁沉沉地躺在地上,周围弥漫着车釉染料燃烧的刺鼻气味,猩红的血和缭绕的烟。火光聚了又散,恍如一帧帧模糊的像,将某些藏在心底的过往硬生生地扯了出來,顿时血肉模糊,一片狼藉……
画面的尽头,凝成了一张熟悉的脸,他漠然地张口,话语清晰而有力,像针尖一般从她心里穿过。
他说……
胡悦宁,这样活着你不累吗?手印摁下去,我们就再无瓜葛,这样对你我都好。
这双削薄的唇,曾经在她耳畔说过情话,曾经因担忧她的安危而怒声斥骂,曾经吻着她的周身不留一点空白。如今,却成了最冰冷的利器,将所有的缠绵缱绻,生生割裂。
果然啊,都说男人唇薄情亦薄……不不,不对,他只是对自己薄情而已,对那个叫柏樱的女人而言,他依旧是情深意重的好男人。就连四年前初初对她的那种轻薄狂荡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胡悦宁想抬起右手遮上口鼻,可肩关的剧痛让她动弹不得,歪过头一看,才发现整个左臂被压在了碎裂的车椅下。
痛么?似乎也还好,再痛也沒有她的心痛,就连肚子那边隐隐的坠痛感她都不甚在意了,右手动弹不得,那行左手吧……
却在第一眼便瞅见了那个套在无名指上的东西,如果有机会,如果可以,她想问问他,是不是给错了人…
她闭着眼,笑起來。
胡悦宁啊胡悦宁……看來,你就是注定了是被老天遗忘掉的人啊,所有的欢笑与幸福都只是暂时的,痛苦与黑暗才是她的归宿,你怀里抱着的那些希冀,早该放开了……
意识浑噩间,她隐隐听见有人喊着她的名字,在一片嘈杂的喧嚣中,那个声音宛如穿云破雾,径直來到了她耳边。
她看向车窗外,强烈的光线里,一个人的轮廓渐渐清晰,从身体到面容,从眉宇到下颌,寸寸浮现,拨云见日。
是元卿,他满头大汗跪着,似乎想把变形的车门拽开。素來一丝不苟正装加身的他,如今看起來,竟有些难得的凌乱急切。
他喊着,有些语无伦次。
“小宁儿,你保持清醒,千万别睡着…救护车马上就來,你跟我说说话,告诉我哪里疼?小宁儿你听到沒有…?”
很神奇,在见到他的一刹那,胡悦宁的心情居然不再纠结了,甚至还有些如释重负。更奇怪的是,她本以为会再也不想看见他了,会恨他厌恶他,沒想到此刻会这般平静。
之前想着许多话要再机会和他说的,可是在见到他后,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沙哑地道了句:“元卿,你领带歪了……”她只是想像平素一样,简简单单,无关紧要地说一句话,又不让彼此太沉重而已,沒想到她这一开口,竟让元卿的眼睛倏地红了。r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