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听了便没说啥,她揪了几片菜叶子,与赵氏唠起了家常,“娘,三姑前儿不是给阿弟在镇子上寻了个活计做工么,咋没去。”
赵氏摇了摇头,说那活计虽然给的钱多,可是在码头帮工,那块人多事儿杂,乡下娃子去了难免挨欺负,就没让去。
春花说的阿弟是自个儿的弟弟,也是五个里面的老大,过了八月就十九岁了,算起来比桩子小一岁,她爹早先给她们姐弟几个取名儿没怎么上心,她这大姐头叫何春花,带来了“春”,老大男娃就叫何夏,老二叫何秋,老四叫何冬,按照春夏秋冬排的,后头赵氏又给生了个双棒(双胞胎),何老爹实在想不出来了,就叫大柱小柱。
而春花便是阿弟、二弟、三弟、小四儿小五儿的叫他们。
“娘,男娃子不能老拘在家里,得出去,你说阿弟都快十九了,去过最远的地方还是隔壁村的小柳镇,还是咱们一家子七八个人儿一块去的,像武子他弟桩子,他才比阿弟大几个月,一个人儿都敢去柳树镇了!”
赵氏听着自个儿闺女说的对,她的这几个娃子打小就让拘在身边,是该放放手了,且来年给老大去了媳妇儿,他们爱干啥就干啥去。
她寻思着点头应了一声,还是姑娘说的对,赵氏瞧见菜杆子上条虫子便用手弹开,随后问了问春花娘家那边的情况。
春花直挺好的,她没有把候四儿还有马婆子的事儿告诉她娘,只捡些好的讲。
母女俩絮絮叨叨又说了会儿,觉得口渴了,就回堂屋寻口水喝,正好晾着的酸梅汤也凉了。
不过春花从灶里端过来时忘了拿碗了,她直接把盆子端起来递给赵氏,赵氏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十分诧异的看着自个儿的闺女。
春花以为她娘不想喝,便没客气,端起盆子仰头就灌了三大口,说真的,她是真的渴了,坐在车上晃悠了一路,进门还没喝上一口水就陪她娘说了半天的话,嗓子找干的冒烟儿了。
“哇,酸酸甜的真是没得说,娘,你也来一口,真的特好喝,不是我煮的我才这么说的。”
喝了几口,春花大大的呼了口气,抱着汤盆给赵氏说着
赵氏特别嫌弃的看着春花,这死女子,一点没变,哪有婆姨这样喝水的,就算是大老爷们也不见得这么爽快啊,端着个汤盆就喝起来了,真不知跟谁学的。
她瞪的春花莫名其妙,随后接过汤盆子,也喝几大口,还剩了些给春花。
春花瞅着笑了笑,还是老娘知道疼人儿啊,她可还没喝够哩。
赵氏伸手抹了抹嘴,瞅着春花,道,“死丫头,赶紧和你当家的生个娃子……”
“噗——”
一口汤水没咽下去,春花全给喷出来了,她咳嗽了几声,对赵氏怒道,“哎呀娘,你想呛死我啊,平白无故说这个干啥!”
赵氏接她手里的汤盆子,这可别给砸了往后和面还要用哩。
“咋了,我说这个咋了,哪个姑娘嫁了人儿不做娘的,我告诉你,你母亲家屋里没婆婆,你兄弟几个这会儿又还没娶媳妇儿,你不得赶紧生,生了我好陪你坐月子带娃娃,要是再过一两年,我这可就忙不过来了!”
春花面上大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啥叫赶紧生啊,这娃子又不是她想就能怀上的,那、那不得俩人儿忙活啊。
赵氏还想说啥,外头乌乌泱泱进来十几个人儿,她与春花一看,是何老爹带着自家的五个大小伙子,还有叔伯婶姨过来了,乔武一个人儿让这些个老辈儿围在中间,一时倒有些应接不暇了。
还是赵氏反应快,虽说在心里暗骂了自个儿男人几句,可面上还是招呼着让大伙儿进来,又说这让春花去灶里烧水泡茶啥的。
春花只得应着,出去简单的叫了人儿,说着让几个老辈儿先到堂屋里坐着,她把乔武从何老爹身边抠出来,又喊着几个弟弟过来帮她烧水劈柴禾。
那些老辈儿瞧着眼儿都直了,这春花丫头啥时转性儿了,说话声不大,叔伯婶姨叫着,还外带把自个儿男人舀了过去,也是,人儿是新新的两口子,正腻歪着哩。
赵氏喊着让那些人儿进来,春花把自个儿的五个弟弟跟乔武带到灶间,到门口她暗地里给何夏使了个眼色,让他把门边那个后肘子拿进来。
何夏脑瓜子灵透虽说不知道那里头是啥,但还是拿了进来。
春花心里颇为不满,他爹也是,乔武才过来,连口水都没喝上就让他带着满村子转悠,还好她娘家人口多灶间大,几个人儿进去一点都不挤。
她把自个儿早先煮好的酸梅汤先倒出来让他们喝着解解渴,反正她就弄了这么一罐子,压根儿分不了那么多人儿,还是委屈委屈她那些个叔伯婶姨,凑合着喝点凉白开算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