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咽了这口闲气。到底若云是个小姐不是?谁曾想,还是我太天真了!几天后姐姐的尸首被送回家来,头泡得比盆还大,我竟认不出,那是我姐姐,还是水里捞出来的冤鬼。。。”
曜灵不忍再听下去,心里微微颤抖一下,细细一数,原来这丫头并不年幼,竟与自己差不多大,可再看忍冬身量,明显是发育不良,又瘦又小,面黄肌瘦,这些年所受之苦,可想而知。
“送姐姐回来的婆子说,是若云小姐发疯之后,神智不清,将小姐推到园子里池中淹死的,我这才知道,原来小姐疯了。没过几天,县里大张旗鼓,将宋大人送回京去,他倒是全身而退,一点儿事没有的。”
一切不言而喻。申府帮着张夫人瞒下了这件肮脏的事,怜芬被灭了口,若云疯了,不治不医,却被藏了起来。
为了前程,为了富贵,张家跟魔鬼做了交易,若云就是筹码,她虽已疯,却不能死,家里自此发达起来,可她却只能一日一日,生不如死。
忍冬看着曜灵脸上,痛惜鄙夷的神情,突然嘴里笑了出来。
“你 以为,张家人看重这个女儿?不过是个庶出的丫头罢了!”忍冬语带漠然,竟教训起曜灵来:“若她不疯,一定是要给宋大人做妾的。张夫人反怪若云自己,没有这个福气,又何必发疯?我姐姐学着夫人的样儿,说给我听,即便不是现在,将来你也一样走不脱这条路!”
张夫人的模样,栩栩如生地出现在忍冬的脸上,曜灵惊异于忍冬的模仿能力,她是亲眼见过张夫人的,不得不承认,忍冬学到其精髓了,那就是八个字:厚颜无耻,恬不要脸。
望着忍冬那张瘦骨嶙峋的小脸,曜灵的目光柔和下来,这些年这丫头是怎么活下来的?怜芬就算有些积蓄,想必也不很多,忍冬活得艰辛,可想而知。
“你怎么被他们抓住的?难不成你跑到申家,要寻仇不成?” 曜灵的话,让忍冬本来闪闪发光的眼神一下黯然下来,刚才教训曜灵的模样现在全变了,她不再是张夫人,却成了曜灵常在京城街道上见过的,流浪儿,小叫花子。
“怎么被抓住?哼,”忍冬向地上啐了一口:“我姐姐死后他们就想抓我,可我到处跑,他们竟没抓住。后来在外混了几年,听人说张大小姐又被送回到吴县来了,我就跟着来了。本想看看那疯子什么样,不料才偷进了小园的门,就被他们逮了个现行。好在将我跟若云小姐关在一起,不知什么缘故,竟没杀我。”
忍冬的话,说得平静镇定,后来说到杀字 ,也依旧是面不改色,仿佛说得不是自己,是别的什么无关人士。
曜灵不知道这丫头一路经历了什么,才能变得这样刀枪不入般的坚强。可她从自己的成长经验里看得出来,忍冬必受了比自己更大的苦与罪。
自己失去父母,可到底还有何干,有刘勤,有钱妈妈,可这丫头,她有什么?
忍冬受不了曜灵怜惜的目光,她似乎有些暴躁起来,一双细长的小眼睛冲着曜灵闪出怒火:“你看够了没有?我才不要你的可怜!跟姐姐相比,我已经很好了,至少我还有条命在,姐姐呢?”
曜灵点了点头,怜惜之情收了下去,倒是青金色的眼眸里,同样闪出怒火来:“所以呢?你要为你姐姐报仇么?”
忍冬一下炸开了锅:“当然要报?不然我留着这条烂命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为了活下来我,我,。。。”终于她也有说不下去的时候了。
曜灵又点了点头,却不放纵她恣意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反口即问:“那晚,可是你将若云放出小楼的?”
忍冬愣住:“你怎么知道?”
曜灵心里霍然明朗:“你不是自己偷进申家园子的,你是被人送进去的,是不是?”
忍冬脸色阴沉了下来,却不开口了。
“有人特意打听到你,跟你说了姐姐的事,一拍即合,你要报仇,他有办法 。于是他想法送你进申家,被发现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你自然要与若云关在一起,申家没那么多隐秘的地方,能关这么多见不得人的秘密。于是你依旧那人所说,前几日晚间,悄悄放了若云出来,并一路有接应,将她带到了梨园,是不是?”
忍冬眼中露出诧异的光来:“你怎么都知道?难不成?”她半是疑惑半带期盼地问道:“难不成,你跟那人,是一伙的?”
曜灵摇头:“不是一伙,却也能帮你报仇。”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