珐琅贴金锦袱纹瓶,里头盛得是玫瑰香精水,她再取出一小片上好的丝棉薄片,将瓶口开了,小心倒出些于那棉片上,接着便在张夫人脸上,轻轻温柔地,拍打起来。
紫罗和青蝉都有些看傻了眼,原来于妆前,还有这许多功夫要下?!原以为净过面,糊上面油就算完事了。
“夫人觉得怎样?”
曜灵手法娴熟,边拍边注意观察张夫人脸色神情。
张夫人舒服得就快睡着了,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口中不过嗯嗯两声,嘴角略牵,表达出内心的满意。
曜灵微笑继续,玫瑰水敷过,接下来便上面脂。正是刚才已见过众人的汉白玉小盒,红珊瑚顶纽,这是采薇庄统一所用的包装,上等精品,无一不用这般装备,也可算是采薇庄的标志了。
将顶纽旋开,曜灵小心用内边另设的一小空隔内放置的,一只小而精致的玉勺,挖出一小团如玉似脂的香膏来,于手心轻呵,待其略微化开后,手指轻点,施与张夫人面上,然后慢慢打转化开,最后手心轻拍,助其吸收,直至全部融入面部肌肤为止。
才是有些,这回紫罗和青蝉是彻底的傻了眼,原来洁面施脂,是要这样做的?!
这才将基本工作完成,接下来才是上妆。曜灵将自家素粉取出来,这混合着近十数种粉料的素粉,正是采薇庄除了胭脂以外的,另一宝物。
曜灵取盒子上层的丝棉粉扑,将粉轻轻扑于张夫人面上,均匀而贴合。因前头工夫下得深,这时粉便服服帖帖,一丝不乱,安安隐隐地待在该落脚的地方,很快,张夫人本有些焦黄的面色,如被春风拂过,灵指点过,这就显出白皙,和润泽来。
所谓润泽,也就是先润,而后方显出光泽来。张夫人刚才不过满面是光,如小丑一般,既不润,也无泽,现在则判若两人,真正有了些贵夫人的气质显现。
紫罗最先反应过来,她不亏是张夫人最喜欢的大丫鬟,这时便凑在其身边,陪笑赞道:“夫人今儿可算丰态绝佳,雍容大雅了!”
青蝉听了这话,不让紫罗独美,也抢上前来,笑嘻嘻地哄着夫人道:“紫罗姐姐这话真真是说对了!看夫人这眼眉脸色,哪像是位夫人?要我说,竟是位没出阁的小姐呢!”
曜灵后退一步,让这二人去领功示好,自己则用螺黛替张夫人将眉毛描好成形,然后走去外头桌上,再取过一件物事来。
张夫人回头找时,正看见曜灵捧着宝贝过来,这便是采薇庄借已名震天下,皇宫里,市井间,凡女子见之无不怦然心动的物事:胭脂。
因前头听高实家的说过,今日曜灵便带了配合张夫人脸色的,珊瑚橘色,玫瑰香为主,混些麝香并龙脑,最后以轻微的荷香收尾的,极品胭脂膏子。
“快拿来我细看!”张夫人一见是这东西,乐得满脸眼珠子乱转起来,也不顾身份体面了,伸出后来就接。
“都说你那里东西好,上回遣高实家的去买,着实不错。没想到半个月间,叫这起没脸的小蹄子们偷的偷,洒的洒,几都弄了个清空!”张夫人将盒子接于手中,顿时爱不释手地抚弄起来,口中又道:“这可好了!掌柜的你亲自送上门来的,自是极品了!”
曜灵微笑道:“其实也是一样。不过今日所带来的,是合应气候,我铺子里新上柜的胭脂。颜色跟上回差不离儿,内里又多含了几味料,将春季所用的润膏子再减几少,又加些止汗生香的药料而已。”
紫罗咋舌不已,对青蝉道:“听听!掌柜的说出话来多么轻松?这样繁复了,原来只是而已?”
曜灵当真轻松地耸了耸肩,对紫罗回道:“说说自然只是轻松,姐姐要去我铺子里后院看看,调配粉料和配方,那才真叫繁复呢!一星儿也不能多,一丝丝也不得少的,真真能磨死人呢!”
青蝉嘻嘻笑道:“那可好了!夫人常说,紫罗是个燥性子,掌柜的今日必带了她去,将她性子调教好了,再放回来!”
紫罗涨红了脸,顺手就打了青蝉一下,张夫人重重咳嗽一声,又飞过个眼色来,两人方止住了调笑。
“外人在这里呢,看你们有些规矩没有!”张夫人斜眼看两人,又掉头笑对曜灵道:“叫掌柜的笑话了!这两丫鬟自小跟着我,都叫我纵坏了,连点正经规矩都不懂,落进掌柜的眼里,没得说,比旁人家大户,差远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