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惊异

    九九重阳将至，家家户户都在酿造菊花酒，走在街道上，四处飘来野菊的幽香和美酒的醇香。重阳节早在战国时期就已形成，到了西汉，民间便有九月九日当天登高远眺、观赏菊花、遍插茱萸、吃重阳糕、饮菊花酒以辟邪延寿的习俗。我带着瑜蔓出了河内郡寻找上好的菊花，准备亲手酿造一坛香醇的菊花酒，周亚夫正好今日无事，也随我们同往。

    河内郡地处太行山东南与黄河以北，风景迤逦，几场秋雨后，空气格外清新。

    我们沿着一条小径盘曲而上，林中树木茂盛，周围的青山被薄雾缭绕，苍松挺拔，山间微风袭过，花香四溢，馨香扑鼻，抬眼望见一片千姿百态的菊花林、，白如雪，黄如金，粉如霞，在这蓝天白云下摇曳生姿。

    瑜蔓见到这一片花海，高兴的叫道：“哇，太美了，我能把它们都带回长安吗？”说完，便快步跑向花丛中，像被放回大自然的小鸟般自在。丞相大人担心瑜蔓在外出什么意外，派了侍卫前来接她，昨日本该起身回长安的，瑜蔓却执意要和我酿完菊花酒后再走。

    周亚夫看着瑜蔓远去的背影，收回视线，走近问道：“西域的地煞门，你可听说过？”我朝他摇了摇头，暗想这所谓的地煞门肯定跟上次刺杀我的人有关，地煞门，这名字听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

    周亚夫有些担心的道：“地煞门是西域最隐蔽，也是最庞大的一个杀手组织，他们只管接单杀人，从没有失手过，上次你侥幸逃脱，实属不易。”

    我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来会是谁要暗杀我，“那你查到些什么线索吗？”

    周亚夫摇了摇头，“只是查到那降紫散出自西域左丘一族，但左丘全族从开创毒药世家的名号到现在，一直都只做制毒、售毒的生意，从不插手暗杀，而我的人也只是根据一些线索调查到有人找了地煞门的杀手暗杀你，但具体是谁，已无线索可查。”

    “如果要杀我，何等容易，为何还请杀手，居然还是远在西域的杀手组织。”我暗自揣测道，周亚夫听后也点头道：“的确如此，你人在长安，要下手还是很容易，而那夜却是杀你的好时机，没想到瑜蔓居然会为你挡剑，才使你侥幸逃脱。”

    我仔细推测，想了想说道，“难道是凶手人在西域，自己又无法来长安，而且想用最快的速度置我于死地，才会请地煞门的职业杀手。”

    想到这，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对，思来想去，不敢再往下想。瑜蔓见我俩站在一旁不动，捧着一束白菊跑了过来，笑盈盈的道：“周大人，姐姐，快看，这白菊可真美。”皎然如雪的白菊清芬幽香，瑜蔓拉着我的手，走向花丛中，我叫瑜蔓选些花瓣饱满，香味更清雅的白菊和**放入花篮中，这样酿出的菊花酒会更香醇。

    瑜蔓说如果让我选，我会选哪种菊花，我看了看这在山风中飘摇不定的花束，指了指一青石旁的小雏菊道：“我会选它。”

    瑜蔓想了想赞道：“姐姐果然品性高洁，不谙世事，又懂得保全自己，这有那么多品类，金菊灿如金子，白菊典雅高贵，但唯有小雏菊最是清新自然又最低调。”

    周亚夫见瑜蔓如此一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瑜蔓，你虽年纪尚幼，天真无邪，却深懂这为人之道，难得难得。”

    周亚夫话一落口，我们三人都开心的笑了起来，我还未回神，一滴赤红的鲜血落在瑜蔓手中的白菊上，一股腥香袭来，只见瑜蔓踉跄倒地，脸色顿时已煞白，额头浮上几缕血线，她的嘴里鲜血溢出，连喘息声都虚弱无力。我惊呼出声，忙扶住她，周亚夫立即抱起她飞奔下山，一路无话，只觉得这山路甚是漫长，我心纠成一团，不敢问她这是怎么了，突然回想起在长安第一次见她时，她在马车中的模样，与现在相差无二。

    回到府上时，周亚夫找了大夫给瑜蔓施了针灸，瑜蔓才稍稍有些好转，可以轻声的说话，“姐姐，无须担心，蔓儿这个病本是长年旧疾，每过一段时间便会发作，爷爷请了天下所有的大夫均治不好我的病。”

    我看着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心疼的道：“哪有这么顽固的病，姐姐相信一定可以治好的。”

    瑜蔓勉强的笑了笑说：“爷爷还真是料事如神，本叫我昨日回长安，我却没听他的话，姐姐，我现在就跟着侍卫回长安，待蔓儿好些了再来看你。”我看着她强撑的笑容，只感觉双眼酸痛，早知会这样，就不留她在河内郡驻留了。

    我本想同瑜蔓一起回长安，但周亚夫说多一个人，行程便会延后，瑜蔓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长安才是最好，而我也束手无策，只能在河内郡等候她的消息。临走前，瑜蔓叮嘱我一定要酿好菊花酒，让她在九九重阳那日可以喝到我们亲手酿造的菊花酒。

    天色渐暗，周夫人传我用膳，我叫笺儿回话说吃不下，想早些休息，躺在榻上，终是无眠，不知瑜蔓什么时候可以抵达长安，一路上是否平安，古代没有现代那么发达的通讯技术，要等到她的消息可能要到几日以后了。

    屋外凉风习习，梧桐叶被风刮落的声音在耳畔簌簌作响，回想起这些日子，我和瑜蔓就像亲姐妹一样相处简单而又快乐，而现在少了瑜蔓的陪伴，这屋子也添了些冰冷。

    当窗外透来几束白光后，才晃觉天一亮，起身见屋外石案上那一篮菊花，一夜过后并退去半分香韵，在晨露的侵湿下，更显娇艳欲滴。

    我回忆了菊花酒的酿制方法，先用糯米做了酒曲，再将菊花去蒂洗净晾干，泡入酒曲中，再加了几味当归枸杞的药材，笺儿拦住我，说让她来做，但我想新手酿造，再过三天便可派人送往长安给瑜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