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林凝着她虚弱的脸庞,目光扫到之处才发现刘氏腹部早已经多了一把金刀刀柄,上面血红色的玛瑙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那是他离开首尔时送给她的,是小格格留给他们每个孩子唯一的纪念,他送给她,希望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能保护好自己……
可是如今她却用它为了自己了结生命。
“还记得你当年说的吗?”刘氏问。
“记得。这一辈子同枕衾木。”薛林笑了。
他这大半辈子都在为了‘男人’这个词语拼命,甚至留下了老婆孩子在首尔当质子,在他乡开辟天地。
他在日本有过许多的莺莺燕燕和一夜风流,可到如今,在他眼中认为只有生过孩子这一项功绩的正妻竟然可以愿意陪着他死……
好像,他现在明白了什么。
可是,又似乎有点晚。
离开的这么多年,得到的是什么?失去的又是什么?
该珍惜的人没有珍惜,该守护的家庭一直在放弃,不该属于自己的在徒劳,该有的亲情如履薄冰……
薛林晃了晃身子,用力的抱紧刘氏的腰,问:“怕吗?”
“如果怕死,当初我就不会嫁给你。”刘氏娇媚的笑道,不再年轻的脸上却有着最柔暖的温情。
“下辈子,我不姓薛,还要娶你。”薛林笑着落下一串浑浊的泪珠,苍白的唇吻过去。
这个吻,熟悉而陌生。
他老了,可他还是她的唯一……
他拥着她,这个注定今生辜负的女人,拼尽最后一份力气,向右一仰倒入海中……
海面中泛起一圈腥红。
海风低低的吹着,像是愧疚的呜咽,又像是失落的惋惜。
“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他在入海的那一刻,睁开眼,笑着说,勾起几缕鱼尾纹。
“我也是——”刘氏淡淡的笑,双臂紧紧的环着他的腰……
冰凉的海水清澈,她凝着他,他望着她,两具身子紧紧相拥,随着旋涡在各种各色的鱼群中微笑……
“爸爸——,妈妈——”薛亦柔目光虚晃的盯着对面消失的人影,喃喃。
“下手有些狠了。”李一南淡漠的勾了勾唇,起身迎着风面对着那个手中把玩枪支的黑衣男人。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这些事情还是少管为妙。”黑衣男人轻笑着说完敏捷的拽住直升机丢下的软绳,迅速的消失在眼前。
“大少,狙击不?”有人低声问。
“不用了,老爷子的人。”李一南淡淡的说,“等夜里派船过来进海吧,看看能不能找到遗体。”
这也是他最后能为薛林做的了。
他虽然不想承认那是他舅舅,但薛婉琴却是和他们一同长大,七个哥哥里死的死废的废,这消息传回去,恐怕薛婉琴又要伤心很久……
出生在这种家庭,其实也是种悲哀。
“大少,这会儿为什么不能下海?”有一个比较迷糊的手下将薛亦柔薛亦娇抱进内仓之后多嘴的问了一句。
“你没看出来薛林带出来的那些船其实都是老爷子的啊?!”旁边另一人有些嫌弃的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叫你不懂就少问话,这是大少,要是二少又得给你丢进公海里让你游回来了。”
李一南看着一群手下闹哄哄的样子,心中有些烦躁的情绪才有些许的舒缓。
自从开始洗白以后,他和迟云离也不再用黑水的那一套管理方式约束这些兄弟。
大家平时在不紧张的状态下也能有说有笑有闹,不过还都是很自觉的避讳韩优雅的所有事情。
“大少,这两个女人怎么办?”
薛亦柔应该是伤心过度昏了过去,但神经却是还在剧烈的打击之中,眼皮下的眼珠在不安的动着。
薛亦娇没什么知觉的躺在她身侧,像具尸体。
“送去台北吧,放去老宅,让我妈先看着吧。”现在也只能将她们两个安排去薛婉琴那里。
薛婉琴虽然性子冷淡,但对这双胞胎姐妹还是很好的。
应该会好好的照顾和开导她们。
尤其是现在首尔薛家太乱,她们的身份太尴尬,放在哪里都不安全……
她们也不会相信别人,唯一能信的也只有薛婉琴这个姑姑了。
船去的时候开了两小时多,回来却用了将近四小时。
也不知道是海上的风浪太大,还是开船的那人心情却于沉重……
下船,将人分成两拨,一拨送薛亦柔亦娇去台北,一拨跟着李一南回首尔。
看着眼前霓虹四起的繁华街道,李一南皱了皱眉,“去木洞。”
司机应了,将车拐出去,选了一条偏僻些的道路。
打开地下室的门,李一南双手插袋扫着正抱膝蜷缩在墙角的威娜,说:“你出来吧。”
“我不要出去,我不想死,大少……你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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