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愚的落榜,冯氏痛不欲生。林老太爷倒是没太大失望,十八岁的年纪,成功了固然是少年得志,然人生得失很难用短时间内的成败来定夺。在这个年龄段上磨一磨林若愚的性子,让他知道天外有天,自己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少年才俊,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林老太太人活成精,多少风雨经历,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为了转移冯氏的注意力,便提醒她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愚哥儿今年十八了。科考一路咱们可以慢慢来,这婚事却是拖不得。拖来拖去,好人家的姑娘都被别人相走了。”
冯氏骤然一惊,想起还有这件大事,立时又振奋了精神:“母亲说的是,愚儿的媳妇可是嫡长孙媳,一定得挑个才貌双全、家世出众、贤惠和气、有爱弟妹……的好姑娘。”
不拉不拉说了一大堆定语,仿佛不是世上最优秀的女子就配不上她最优秀的儿子。
老太太嘴角抽了抽。虽然她也觉得自家长孙很优秀,但冯氏开出的条件……
皇子选妃也就那样了吧。
“你先去相看人吧。有了人选再具体商议。”冯氏这种虚荣的心理,只要被现实打击一两回就能改过来。别看她面上能干爽利,老大的话半个字都不敢违背。
想到这里,林老太太又有些胸口闷。就连老三都把媳妇顺的服服帖帖。偏老2被个媳妇治的死死的。黄家大舅在西北操持新马政。黄氏的绣坊和马场一来一往赚了大钱。可怜的老2在二房连个声响都没法吱了。想想她就心口闷。
当然,让林老太太郁闷的还不止这些。如果说渣爹只是让她心疼,六孙女林若拙就让她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这一位现在成天混在韩夫子家,女孩子该学的全都敷衍了事,不该学的学的走火入魔。跟着那个仲师傅天天呼来喝去。偏她们还教训不得,人家头上有恒亲王这座大靠山。仲师傅的薪资都是恒王府给的。哎呦,她是真的头疼。这丫头怎么就一点儿不知道好歹呢?恒亲王随口一句玩笑竟当了真,这么学歪了下去,以后怎么找婆家?真是傻到家了!
老太太这边为家族心忧,那边,冯氏兴匆匆的去相看各家女孩。
她先是看中了中书令许家的孙女,后又发现吏部尚书家的孙女不错,再还有,彭参军的侄女也很好,就是父亲官位低了点,要是彭参军的亲女儿就更好了。
很快,她的热情被泼下一盆盆凉水。自古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这些人家的闺女不知怎么的,一个个似不急着说亲般,捂在手里不肯松口。林若愚要是中了举人还好,偏又落了第,后宅妇人哪里懂什么经济文章,对这个人选就很看不上眼。
冯氏遭到了无情的打击。黄氏火上浇油的又刺激了她一下:“大嫂,二皇子今年17,三皇子和四皇子皆是16。这些人家,当然不急。”
冯氏恍然大悟。可不是,只要年龄在16岁以下的姑娘,谁家着急?还不死捂着等上头选秀的意思。她家愚儿真命苦,怎么就和皇子年纪杠上了!
不得已,她只好将眼光放宽至次一等的人家。谁料,次一等的人家也一样有上进心。甚至,他们的渴求比第一等的人家更为强烈。只要是优秀的女儿,无不希望有‘大出息’。能拿出来的只有庶女。
庶女!冯氏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怒极攻心,病了好几天。
没过多久,一个更惊人的噩耗传来。林若愚,林家最出色的长房嫡长孙,跪在地上请求母亲去刑部郎中郭家说亲。求娶郭家大小姐。
“刑部郎中?姓郭的?”冯氏想了半天想不起京城有这么一号人。经林若愚一解释才知道,是刚从外任调上来的。
林若愚道:“郭大人善于断案,有宋慈在世之美称。儿子回京的时候刚好和他们同过一程。对郭大人钦佩不已。”
冯氏险些气晕过去。你对郭大人钦佩,和你想娶郭家小姐有什么关系?五品郎中,还是从外任刚调上来的。没根没基。这样的人家,她随便都能抓出十个八个回来!
还是林若敏心细,问道:“大哥,你可是见过那郭家小姐?”
林若愚的脸立刻就涨红了,支支吾吾起来。林若敏一见有戏,立刻加把劲:“你不说,母亲焉知你是不是一时冲动,只不过因为欣赏郭大人,就误以为……”
“不!她是个很好的姑娘。”林若愚冲口而出。
冯氏的脸色立刻变的很难看。
林若愚却没发现,沉浸在回忆中:“那时儿子因为落第,心情低落,在驿站中长吁短叹。恰巧被郭小姐听见,斥责孩儿一顿,将孩儿骂醒,孩儿这才振作起来。”
他说的结结巴巴,还尤为心虚。因为〖真〗实的情况是,郭家小姐嫌他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声音烦人。派了丫鬟出来交涉,得知原由后,很不同情的问了他几个假设案例。林若愚当然一无所知。郭小姐道,幸好,你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便是当了官也是个胡乱断案的昏官。可见朝廷还是有眼光的。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自从落第,林若愚听了无数安慰话。听的耳朵皮都生了老茧。然而这些话每说一遍都是在他心上凌迟一次。割的鲜血淋漓。郭小姐冷冷的几句讽刺反而将他痛苦的伤痕给治愈了。第二天,他特意拜访郭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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